第二天清晨,宋珍换上大礼服,带着孙喻和十名侍卫前往皇宫。进入皇宫的宫门之前,孙喻和十名侍卫被皇宫侍卫拦住,他们将身上的佩剑解下来,交给了皇宫侍卫,才被允许跟随宋珍一起入宫。
其实宋珍能够带十名以上的侍卫进宫,已经是受到非同寻常的礼遇规格了。而给予灵王这项特权的人自然是皇上。
进到皇宫之后,早有一顶小轿停在了宫门之旁,五六名太监站在轿子旁边,看见宋珍走过来,其中一位太监迎上前行礼道:“奴才参见灵王殿下,灵王殿下请上轿吧。”
昨天晚上,宋珍已经向孙喻了解到进宫的各种程序和礼节,知道这顶轿子是接她进到皇宫内院去的。她装出十分熟悉的样子,随口问道:“今天皇上在哪处地方设宴呀?”
那名太监答道:“回灵王殿下的话,宴席摆在御花园。”
宋珍笑着偏过头去向孙喻示意了一下,孙喻又对着旁边的侍卫轻声说了几个字,那名侍卫越众而出走到说话的那名太监面前,顺手塞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过去,荷包不偏不倚正好送进太监的衣袖之内。
那名太监掂了掂衣袖里面那个飞来之物的重量,立即脸上笑开了花似的对宋珍道谢道:“多谢王爷恩赐。王爷每次进宫都是奴才们的福气呀。”
宋珍也笑脸相对道:“些许银两,何足挂齿。今天又要辛苦几位公公了。”说着,坐进两名太监打起轿帘的轿子,她看见这两名太监也是笑容满面,暗自佩服真灵王,道:他一直如此慷慨大方,礼贤下士,不深受众人爱戴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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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以后,停了下来,太监请宋珍下轿,宋珍下轿之后看见轿子停在一道深红色的宫门之前。据宋珍昨天听孙喻的讲述,穿过这道深红色的宫门,便进入了皇太后、皇上和众妃嫔们日常起居皇宫内院。
孙喻与众侍卫不能进入皇宫内院,他们留在外面,由宫中太监引导去休息等待。宋珍一个人在太监的引领下跨进了这道宫门,她先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之内,接着又穿过几道大小宫门,转过了好几个弯,突然看见一处极大的弯月形的拱门,上面有三个笔意非常潇洒闲适的大字,字体十分古奥,宋珍虽然看不懂,但是通过拱门瞧见里面绿意盎然,百花繁盛,便知是“御花园”三个字了。
宴会场地设在一处非常轩敞的花厅之内,花厅四周都是可以开合的雕花木窗,宋珍进到花厅之内,看见雕花木窗或开或关,错错落落,外面花光树影或明或暗投射进来,整座花厅给人一种幽静优雅,却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凄清感觉。
其实花厅里面已经来了许多朝廷官员,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其中还有许多服侍的宫女和太监。宋珍进来之前,引导她的太监先高声唱名:“灵王千岁驾到!”
大部分的朝廷官员马上上前见礼,一时间“下官参见灵王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官阶高的朝廷官员站在最前面,纷纷拉着宋珍的手跟她说话。说话的人太多了,宋珍大都没有听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只好笑眯眯点头示意,嘴里不断说道:“好,好……好,嗯,好……”。好在那些官员也只是为了和宋珍说上几句话,说话的内容大半是问好,宋珍答与不答都无所谓。
官阶较低的官员虽然知道自己跟灵王说不上话,但是听到灵王说话也是好的,管她说的是“好……好……嗯……”,还是别的什么。他们都以宋珍为原点,里三层外三层站在她的身边,如同众星拱月般将宋珍团团围住。
但是宋珍从密密麻麻围住她的人群的缝隙里望出去,看见了有七八名官员站在旁边,都用冷冷的眼光望着这里,其中一个面皮松驰,眼睛耸拉,年纪约摸五十多岁的官员,他那一张近似沙皮狗的脸上露出了极为不屑的表情。
宋珍听孙喻跟她提起过这个人,他名叫董成,是皇太后的表哥,靠着皇太后的裙带关系飞黄腾达,现在官居宰相。外人所谓的外戚专权,那名外戚指的就是他了。
宋珍的目光移向董成身边的那七八名同党,突然她的眼光一跳,笑容收敛,脸色变得严厉起来。原来她在那七八个董成同党之中看见了王纲。
王纲半个身子藏在董成后面,拿眼光斜瞟着宋珍,目光中充满了一种得意的幸灾乐祸。宋珍看见他这一幅小人得意的表情,想起了被他毒死的侍女定儿,又想起了被孙悦打成重伤的王管家的儿子阿成,因为孙悦也随着王纲来到了都城,所以阿成的这笔帐,她要到都城里找孙悦讨要。
宋珍心里火气上涌,正要走过去找王纲,但在这个时候,传话太监大声通报道:“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众人纷纷跪了下来,宋珍不好一个人站着,只好也勉强的跪下去,跟着众官员向皇上和皇太后行礼。
“啊,灵王原来你已经到了,快快平身。”皇上说话的声音很平缓低沉,让人一听起来就觉得像是个心地善良平和的人。
“谢主隆恩!”宋珍听见到皇上让她起来,她也不客气,说了一句例行的谢恩话,赶紧直起了身子。
“众卿家也都平身吧。”皇上又道。等到地上跪着的臣子都站起身来,他才与母亲坐在了上首的席位。
宋珍的席位设在右下首第一位,挨着皇上和皇太后很近,可以乘机好好打量这对母子。
皇上生得面容清秀,皮肤特别白净,眼睛是古画中描绘帝王的那种细长单凤眼,很漂亮的眼睛,但是眸子之中却罩着惆怅伤怀的迷雾。宋珍听说他的年纪是二十九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年青一些。他的长相和灵王有些相似,但气质风采完全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同,因为宋珍并没有见过真灵王,所以不能拿她的长相气质作比较,她只是感觉这位皇上特别具备现代文艺男青年迷惘忧郁的气质。
宋珍在打量忖度着皇上的长相,殊不知道自己也被皇太后用毒辣忌恨的目光盯得死死的。等到她意识到皇太后恶狠狠的目光,她已经不能若无其事的观察皇太后的面容了。宋珍抬起头来,以坚定不屈的目光回敬皇太后,她在现代也学过一点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不能刚开始就让对方在气势上压倒自己。
事后回想起来,皇太后的长相还算是漂亮,虽然年近五旬,保养得却很好,她也有一双单凤眼,但是这双眼睛却射出与皇上平和目光完全不同的凶光,令宋珍不由得想起真正血凤凰的那双血红的眼睛。
皇上见到皇太后和灵王双目对视良久,但是目光又不是露出温情脉脉的表情,他的眼光中的伤感更加转深了,强装出很高兴的样子,道:“母后前几日闲谈时提起,多时不见灵王,心里着实挂念。吩咐孩子儿向灵王下旨,宣灵王前往都城见觐。今日母后见到灵王,祖孙相见,心中必然格外开心。”
皇上说这番话本来是想调和一下母亲和灵王之间的矛盾,但皇太后和宋珍两人心里听了都不是个滋味。皇太后心里想:你个傻皇儿,灵王早就知道我对他的用心,不光是灵王,在座大部分官员都知道我不可能记挂思念灵王,你这么说不明摆着让人家说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
宋珍也正是这样想的:你个老巫婆,我就知道,让我来都城的旨意是你让皇上下的,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呀!
皇太后和宋珍均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对方的想法,一个怒道:小滑头!一个骂道:老巫婆!
她们两人都想先说话,掌握先机。宋珍见到皇太后的嘴巴动了一动,她马上抢先大声道:“谢皇祖母关心。皇祖母在都城时刻不忘记皇孙,皇孙身在封地也感觉到了这份关心呢。”
皇太后暗骂了一声:小滑头!你话中有话,讽刺我派人监测你的行动,当我听不出来吗?
她嘿嘿冷笑了两声,任谁都听得出来不是慈祥祖母的笑声,而是狼外婆的奸计既将得逞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