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之二、皇宫宴会
皇太后冷笑了两声之后,看着宋珍道:“灵王,你刚才的话大有责怪哀家之意,不过你在封地的所作所为,却让哀家不得不替你操这一份心呀。”
宋珍把目光向下一瞥,看见董成和王纲的目光都望了过来,眼神之中带着得意与解恨。宋珍马上明白皇太后要说什么,她正准备抢断皇太后的话,不料皇太后也是个精明玲珑的人,她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给宋珍说话机会。
皇太后毫不停顿的接下去道:“哀家最近听闻一桩悲惨的事情,灵王府有一名服侍了你十几年的侍女,不该一时起了贪念,从王府宝库偷拿了一件不值钱的东西,灵王你得知后大发雷霆,发誓一定不会放过这名侍女。所以,当这名侍女畏罪拿着偷走的东西回到王府投案自首的时候,灵王你让这名已经悔改的侍女喝下毒药,看着这名侍女毒发身亡死在当面,才算消了你心中的恶气。”
宋珍将愤怒的目光投向王纲,看见王纲脸上写满了我看你拿我怎么办的表情,她伸出右手对着王纲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告诉他,你今天死定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御花园。王纲看着宋珍坚定的神态,和果断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勉强保持着镇定,脸上的神色却已变成了灰白。
皇太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见王纲被灵王一个轻微的手势,就吓得面无人色,暗骂道:没有用的东西!难怪哀家派你去监视灵王一年没有任何成效,这一次你灰溜溜回到都城,对哀家报怨灵王威胁要取你性命,不是要留着你与灵王对质王府侍女被毒杀一事,哀家早已要了你个不中用的狗奴才的性命。
皇太后又将目光紧紧的盯住宋珍,问道:“灵王,你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毒杀近身侍女,那么你说哀家需不需要时刻为你操心呢?”
宋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花厅内充满了官员们小声的窃窃私语,似乎灵王在他们心目中宽宏大量、平易近人的印象有所改变,但大多数人都不相信灵王会做出心胸狭窄的刻毒之事,他们等待着灵王的解释,但是灵王只管木无表情坐在椅子上。
“难道灵王真的为了偷窃财物的小事,逼着侍女服毒自杀?!”那些平日爱戴拥护灵王的官员脸色都非常尴尬难看。
此刻花厅上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宋珍身上,就连皇上也看着宋珍心想:为了偷窃之等小事,便要了一条人命,这件事确实是灵王做错了。只不过母后当着许多朝廷官员讲出这件事情?这种做法却欠妥当了,唉!难怪今日宴会,母后要让朝廷中重要官员出席,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要当众责问灵王所做的失德之事。
突然有几名官阶较高坐在前面的官员发现异常,低声交头接耳道:“你们看,灵王的目光似乎始终都望着一个地方呢?”“让我看仔细一点,灵王不是望着一个地方,而是望着一个人呢?”“对呀,灵王一直盯着曾经做过他的封地府尹王纲呢?他的眼神看起来充满了怒火,而王纲……王纲的脸色白得像个死人呢?”“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王纲是在没有朝廷宣召的情况下,私自回到都城。”“依我看,皇太后刚才所讲的这件事情大有蹊跷,不信,你们等着看吧。灵王绝对不会是毒杀婢女,斤斤计较之人。”
宋珍的眼睛紧盯着王纲坐的位置,但她的耳朵可是竖起来,对于花厅内众官员所说的话尽收耳底。此刻,她认为反击的时刻已经成熟了,唰的一声站起身来,一步步既稳且凝重走下座位,站在皇上面前,她的脸上满是肃然之色。
宋珍以非常严肃坚决的声音道:“皇上,我向你请旨,立即诛杀王纲!”
厅上众人都是大吃一惊,王纲更是差点被吓得从椅子上摔到地上,先前那几个谈论官员又相互低语道:“好戏要上场了!”
皇上稳了稳心神,问道:“灵王,你何出此言?你让朕下旨诛杀王纲可有理由?”
皇太后却道:“灵王,你为了掩饰自己失德之行,出言威胁你封地的府尹,假如他把你在封地之内所做的坏事传扬出去,你便要派人杀了他。王纲为了躲避你的迫害,连夜赶回了都城,你现在还不放过他?!”
宋珍笑了一下,但脸上马上转为正色,道:“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本王倘若真的在封地为非作歹,伤天害理,又岂是杀一个府尹能够掩饰住的。”
皇太后哼了一声,冷冷道:“你毒杀侍女难道也能算作好事吗?!”
宋珍正等着她说这句话呢,便对着皇上道:“皇上,王府侍女并非是我毒杀,而是府尹王纲害死。”当下便将王纲压榨百姓,贪污受贿,总共有一百二十三位官民向他递交状纸,而这些状纸被他放在一个黑木匣子里面,王纲收卖了定儿,让她骗开宝库,盗走黑木匣子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又道:“我接到状纸之后,将王纲叫到王府之内训斥了一回,为了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没有将状纸转交朝廷。但王纲不知悔改,他偷走装有罪状的黑木匣子,以为可以脱逃罪状,但是我既然接受了官民的状纸,便要为他们伸冤作主,我明确告诉王纲,便是没有这一百二十三份状纸,我也要依法处置他。”
宋珍抬头看着皇上,道:“这便是王纲所说,我威胁要杀死他的缘由,但是威胁这两个字却不恰当,本王是依法处置他。”
皇上点点头,表示赞成,道:“王纲果然贪赃枉法,欺压官民,绝不能轻饶,必须依国法处置他。”
宋珍马上接道:“皇上英明,王纲贪赃枉法,欺压官民,杀害人命,罪不容赦,应该依照国法严加处置。”
皇太后赶紧插话道:“王纲是否身犯国法,该不该严惩不殆,这件事情待日后查清事实再说。灵王,明明是你恼恨侍女定儿,所以让她服毒自杀,为何又把这桩罪名安在王纲头上,你因为王纲收卖了定儿,所以杀了定儿,那可也是你灵王杀人,不能算在别人头上呀。何况刚才你说的话,也未必可信。”
宋珍仰起头,昂然自傲道:“回皇太后的话,我仍是帝皇后裔,说话行事一言九鼎,假如我真的毒杀了自己的侍女,绝对不会抵赖不承认。我对王纲说要依法处置他,王纲害怕了,向我表白让定儿将黑木匣送回来。第二天,定儿果然回到王府,但她却被王纲暗地里下了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人开始吃下去没有事,但过一段时间以后,毒药才会发作。定儿从王纲府里出来以后,跟没事人一样,但到了王府里面之后,毒药药性发作,可怜她年纪青青只因为错识了人,便被王纲这个歹毒奸诈的小人害死。”
当皇太后听到定儿慢性中毒而死的这一段话时,她的脸色突然涨得血红,一对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宋珍,眼睛之内凶光大盛,好似要扑上来吞食宋珍的猛禽。
皇太后像一只欲啄食人的猛禽,怪笑了两声,阴森狠恶问道:“灵王,你是说慢性毒药吗?致人死命的毒药可是一进入体内,不久之后便要发作,怎么可能如你刚才所说,那个侍女定儿吃了致命毒药,却毫无所知,走路说话跟常人无异,到了灵王府毒性才发作身亡?”
这个问题非常刁钻古怪,却也难不倒宋珍,武侠小说和悬疑推理小说有许多关于慢性毒药的情节。宋珍从容不迫道:“回皇太后的话,世界上的毒药成千上万,有些毒药服食之后并不会马上致人于死命,而要过一段时间药性才会发作。”
皇太后冷冷一笑,露出不屑的表情:“灵王你是从哪种怪诞典籍看到这种说法呢?你说的这种毒药当真存在于这个世上吗?”
宋珍想了一想,朗声道:“那么我就不说古怪难见的毒药吧。既使是平常的毒药,比如砒霜,人服食砒霜没有达到一定的量,也不会中毒身亡,所以大夫治病有时会用砒霜入药。所谓慢性毒药其中的一种,便是下毒的人每日在被害人的饮食里下少量的毒药,日积月累,被害人体内毒药的份量达到了一定程度,便会显出中毒的症状死去。”
皇太后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示怒气的红色唰的一下退去,变得非常苍白,闪动着凶光的眼睛也流露出了恐惧。
宋珍接下来又道:“至于定儿所中的慢性毒药,却不是这一种,肯定是王纲用一层糖衣状的东西裹住了毒药,糖衣没有溶化,定儿当然不会中毒,随着时间的推移,糖衣溶化之后,毒药被人体吸收,定儿才会毒发身亡了。”
宋珍说完这些话之后,看着皇太后,看见皇太后的脸色非常难看,显出既狼狈又恼怒,更加奇怪的是,宋珍从皇太后脸上还看到了恐惧的表情。到底是什么让皇太后感觉到了恐惧呢?是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吗?此时此地,宋珍也只能转一下这个念头,无法深入细想。
皇太后看见宋珍直盯着她,刚才那股气势已经完全没有了,她的身体甚至还坐不稳似的晃了一晃。但等到她稳定了身子之后,皇太后猛然指向王纲道:“王纲,朝廷派你出任地方府尹,你却贪污严酷,残害人命,不杀掉你,只怕天下所有官员都要学你的样子,滥用职权、枉顾国法了。来人呀!把王纲给哀家拖出宫门,马上正法!”
四名身材高大的太监走进来,像老鹰拎小鸡,把王纲从座位上拎起来,拖着他就往外走。可怜王纲到死也没有想清楚,他为什么会被一直效忠的皇太后下令处死,所以他连哀求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便被四名太监带走得无影无踪了。
宋珍站在当地,眨巴眨巴眼睛,她也是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本来她以为要杀王纲,肯定要费去她不少口舌,直到最后说服皇上才有可能。怎么也想不到皇太后会突然下令处死王纲。不过她的脑筋也转得相当快,管它是谁杀了王纲,反正王纲是死了,她不但为封地的那些官民出了一口气,也替定儿报了仇。
“谢皇太后,皇上体恤民意,为民除害,我替封地所有的老百姓,也替被害死的定儿谢谢皇太后和皇上!”宋珍谢过恩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宫的宴会从这时才正式开始,其实,这个宴会已经接近尾声。高潮部分已过,大家吃饱了饭,各回各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