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方才你跟子夫起了冲突?”刘彻一面净手一面漫不经心地问着。
曼冬从又蓝手中接过帕子,转身递予刘彻方道:“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有些误会罢了。”
刘彻点了下头,走到桌边,“嗯,后|宫由你打理朕很放心,子夫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是皇后就多担待点吧,毕竟她之前失了一个孩子。”
曼冬听了心里微微发酸,撇撇嘴吃味儿道:“臣妾明白,定不会叫子夫受了委屈!”
后一句说得似乎重了,刘彻讶然,抬头瞧了瞧曼冬,叹了口气,轻拉曼冬到身边安慰道:“朕并非是有意偏袒她,”忽的看着桌上的饭菜,转移话题道:“用膳吧,今天的菜是朕特意命厨子做的,都是些你爱吃的。”
曼冬伸眼瞧了瞧,还真是。便不再别扭了,毕竟为了旁人再跟他吵架的确是得不偿失。正用着膳,外间就有公公进来对郭舍人传话,郭舍人听完瞅了一眼刘彻,方跪下身子对其耳语着什么,刘彻听罢略微点了点头,转首对曼冬道:“你再用些,前朝有些事朕去处理一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曼冬颔首,继续吃着面前的饭菜,刘彻使了个眼色,郭舍人就跟了出去。
“赵绾,王臧两位大人都在宣室殿候着了,李陵也去请了,说是随后就到。”郭舍人紧随其后,边走边说。
刘彻疾步向宣室殿赶去,心中沉着一股气,这次他终于要大展拳脚了。刘彻眯了眯眸子,侧头对郭舍人吩咐道:“这件事记得得密着,朕不想让长乐宫里的那位来干涉。”
郭舍人随即会意,躬着身子回道:“喏,奴才明白的。”
李陵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各个宫殿间,这次秘密被召进宫商讨新政之事,他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刘彻登基至今一直被窦太后压着,时时不能亲政,这次他定是要借新政,打得窦太后措手不及,其实笼络皇后也是为了此事。毕竟窦太后耳目众多,想要瞒着却是难事,若是有太后身边人帮衬着,便能事半功倍。想到此处,李陵不禁驻足,朝椒房殿的方向望了过去……
“啊!”
筱初刚拐过中宣门便“啪”的一下撞到了李陵的身上,手一抖,药瓶顺势掉到了地上,筱初惊得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李陵刚反应过来,想要安慰几句,低下身子准备拾起那药瓶,就看见瓶口开裂,似乎有气体钻进了自己的口鼻,香香的,但是越闻越发觉着脑袋胀得厉害,用力一甩,便双眼一黑,一个重心不稳栽了下去。筱初惊得双目圆瞪,急得在原地打转。
当初她依着卫子夫的吩咐到宫门口接过这物拾时,就发现这小瓶子不对劲,之前卫子夫还千叮咛万嘱咐,别泄了瓶子中的东西,让她感觉手中握着的仿佛就是一个毒物,胆颤心惊地拿着小药瓶低着头一路狂走,想着就快回静云轩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刚拐过中宣门,便“啪”的一下撞到了李陵的身上。最不想遇见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瓶中的气体悲剧地泄了出来。
筱初左瞧右瞧,幸好此时这里没人,她赶紧脱了李陵进了最近的屋子,关上门便向静云轩跑去。
“美人!美人!”筱初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卫子夫正在刺绣,被这一惊,一个错位,手指就扎了个洞,一滴鲜血瞬间冒了出来。这丫头总是毛毛躁躁的,卫子夫一时火气上来,“啪”地扔了绣包,冲着还处在惊慌中的筱初吼道:“大白天的见鬼啦!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筱初满心复杂,惶恐地立刻跪了下去,急道:“美人恕罪,是……是……”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下想必是死定了,筱初已经料想到自己的下场了。
卫子夫很不耐烦,皱着眉道:“是什么是,支支吾吾的搞什么鬼?”
筱初垂着头等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硬着头皮嗫嚅道:“是,那个药瓶中得东西露出来了,奴婢……奴婢撞到了李陵李大人,他……他已经晕了。”筱初嘟着嘴,小心翼翼地向上瞟着,无辜地表情甚是可怜。
李陵中招了?我正愁该找谁下药呢,这下……卫子夫阴笑着,看来老天都站在我这边!现在正好,卫子夫偏过头睥睨着筱初:“你把李大人安置在何处了?”
“中宣门旁边的屋子里。”筱初忐忑地回答着。
哦?卫子夫轻蔑一笑,李陵,你可不要怪我哦,只能怨你自己出门不利。于是沉声对筱初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告诉守宫门的侍卫,若是有任何人问起李陵,让他们回答说他没有进过宫。听明白了没?”卫子夫厉声提醒着。
筱初暗自庆幸,美人这算是放过我了么?于是欣喜地连连点头:“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等等,记住这件事要小心着点,别让人瞧见了,你要是再办砸了,就甭回来了!”卫子夫黑着脸威胁道。
“喏,美人放心。”筱初保证道,还不怕死地露出谄媚的笑,这笑衬在她圆嘟嘟的肥脸上,甚是怪异。
卫子夫瞅着筱初笨呼呼地跑远了,嫌恶地冷哼了一声,召来了之前一直在暗处传话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小太监便应着吩咐去办事了。
卫子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拿起桌上的香茶细细地喝了起来。渐渐地,嘴角露出了笑意,这笑意一点点扩大,阴笑出声:“不干净是么?要肮脏,谁也别想逃过!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