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奔,因为我分明记得,那本记述梅县周边蛮族的书上这么写道:都掌蛮其族人嗅觉灵敏异常,远胜常人,可识十里外野物雌雄。这句话说得颇为夸张,说都掌蛮的族人可以闻到十里外野生动物的气味,还能辨别公母,是真是假暂时不去考究,但是鼓夜魔要是真的是都掌蛮族的遗民,那么他肯定能在附近的山上闻到梅县里的血腥气,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些暗地里杀人的家伙肯定是知晓这个事情的,做下灭门凶案便是为了引鼓夜魔出来。
我心急如焚的赶到城南,满城的喧嚣似乎都被我扔到了身后,这里倒是寂然无声,土地庙破破烂烂的矗立在我面前。
我翻身下马,穿越后什么都没学到,骑马的本领倒是日渐娴熟。土地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还是有微微的齁声传来,这让我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次没有白来,眼下梅县的命运便只能寄托在这个疯癫的老道士身上了。
之前明景桐来时便有所怀疑,等到明思远和我讲述了明家的地位之后,我便确定这老头儿必定是个宗师级别的高手,不然明景桐不会大张旗鼓的过来请他回去。眼下我需要一个人能够震住这上百个武林豪雄,维持住梅县最基本的秩序,不然让他们这么杀下去,鼓夜魔真出来了完蛋,鼓夜魔不出来梅县也要完蛋。要说震住这帮武林中人,那个神秘的飞龙令应该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我不愿意去向亲娘开口,毕竟这是要靠那个男人,想起来就让我的心隐隐作痛。
走进土地庙里,那疯道士果然还在睡觉,借着外面微微的月光,我只能看到他乱糟糟的头发和褴褛的衣衫,我轻轻唤了声老人家,他没反应,我自己也觉得别扭,又喊了声老道士,还是没有反应,我不禁提高了音调大吼道疯道士,却见他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我气结之下,抬脚准备踢他屁股,想想不妥,便悄悄的附到他耳边道:“鼓夜魔出现了!”
疯道士震了一下,但是随即又恢复常态,睡眼惺忪的砸吧着嘴道:“你这人好不识趣,没事儿来打扰我清梦,再不走我就踢你屁股!”
我心念电转,直截的跪在地上道:“恳请老先生救我梅县百姓性命。”
见他似乎有倾听的反应,我连忙继续道:“小子虽不知先生为何隐居梅县,但是眼下能救一县百姓的也只有先生了,我为了这数千条人命来求先生慈悲。”
疯道士却是嘻嘻笑道:“鼓夜魔尚未出现,何来救命之说,你小子混账,敢来扰我见周公。”
“鼓夜魔若是再不出现,梅县百姓便要被屠杀殆尽了!”我悲声道,“眼下能救梅县的只有先生了!”
“扯淡。这话从何说起。”疯道士终于坐了起来,望着我道。
黑暗中我看不真切,只能从声音和光影判断他的方位和动作,却是能瞧见他的目光,灼灼好似烛火,我便不再犹豫,将我所推测的东西合盘托出,细细讲给他听,黑暗中他的目光却是越发明亮起来。
待到我说完,疯道士沉声道:“你所言当真?”声音深沉,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嬉笑语气。
“梅县百姓性命在于此,小子不敢胡乱言语。”我连忙正色道。
“哼。”疯道士哼道,“这帮人倒是愈发的胆大妄为了,倒也好……”
我见他有插手的意思,连忙道:“老先生侠义心肠,若是能解救梅县于水火之中,我梅县必将永世铭记先生的大恩大德。”
“侠?”疯道士忽然冷声道,然后却是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大笑声中身形闪动,只一霎时,那笑声就已经远去了。
我呆了一晌才缓缓了站了起来,心中忽然觉得不安,这疯道士在我言语刺激之下似乎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按照心理学的说法,一个人装疯卖傻是想隐藏原先的自己,或者是躲避某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或者是躲避某一个无法接受的人,而这个疯癫一旦解除便又回到变疯前的模样,性情什么的也会恢复原样,只是不知道这疯道士以前是个什么人物,但是他至少是宗师水平这个应该是确定的。
离开土地庙上马飞奔城北,那边的喧嚣仍在继续。待到我赶到那里,场面却是已经安静下来,只见房顶树上到处都是人,远远近近的形成一个包围圈,中间燃着火把,照亮的正是那被灭门的一家门前。我把马拴在树上,好在这些江湖人习惯了高处良好的视野,地上的人倒是不多,这让我轻松的便挤到了里面。
震住场子的正是疯道士,他只是站在那里,场中还有几个人倒在地上,正自龇牙咧嘴的呼痛,应该是站得靠前,被疯道士从天而降时顺便踢开,这周围的江湖人却是被疯道士这一手震住了,一时安静下来,但是当我挤到里面的时候,窃窃私语却是开始了,话题集中在这个人是谁上,都在猜测却都是不确定。
我看见萧四站在那户人家里面,脚边上是一具尸体,满屋子的血我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得见,想来疯道士从天而降的时候他正在屋里检查尸体。而疯道士依然站在那里不动,却是气场如山,这种感觉我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便是当初行刺梁王失败的乔公,剧都是宗师或者接近宗师的人物,武学上的造诣必然已经接近炼神的地步了。
我暗自猜测疯道士要用什么方法来赶走这帮武林人士,却听得地上一个粗豪的声音吼道:“兀那老头,是什么来历?偷袭俺们算什么英雄汉子?!”
想来疯道士刚才并未伤着他筋骨,只是把皮肉摔得痛极,那大汉站起身来,黑铁塔似地身形高出疯道士一个头有余,瓮声瓮气的叫骂着抽出了背上的大刀,我听得身边有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山东王大刀,莽汉子要吃亏之类的。
这个山东王大刀见疯道士不答话只是在那边冷笑,竟是吼了一声,大刀抡起,呼呼带着风便直奔疯道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