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山,王家屋后的土坡上,楚锐坐在一块大石上,仰观满天星斗。
过了一会儿,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楚锐取过造化囊,打开一看,微微一笑。
明亮的月光下,只见造化囊里静静地躺着四枚金针。就在这一时半会儿,造化囊便生造了正好三枚金针,一枚也不多,多造一枚,就多损耗一点造化囊的耐久度。
当下,楚锐拿着四枚金针和那只茶碗,兴冲冲地赶回王彦直家。一路心想,这造化囊总算为自己出了点力,呵呵……
——————————————
王家的小院里,王彦直焦急地踱着步子,而毙虎伸头张望着院外,两人都等待着楚锐的归来。
“王兄,让你久等了。”
院子外头,楚锐老远就打了个招呼,笑道,“大祝福术施展成功,那三枚金针找……呃,是造合好了!”
“噢,真的么?”王彦直大喜,连忙奔出院外,“楚兄弟,让我看看。”
“嗯。”楚锐微笑着,将四枚金针递到他手里。
王彦直接过金针,仔细瞧了瞧,惊喜道,“楚兄弟,你的这门大祝福术太神奇了,这果然就是被金背鼠吃去的那三枚金针!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说着,后退一步,朗声道,“楚兄弟,你对我夫妇有再造之恩,请受王某一拜!”
“王兄,别这样。你先去给王嫂解除痛苦!”楚锐言词恳切,并无丝毫居功之意。
“好!烦请楚兄弟和张兄弟在此稍候,我到屋里为拙荆刺穴止痛,片刻就好!”
王彦直说着,拿好四枚金针,匆匆入院,走进屋中。
楚锐知道,这所谓的刺穴止痛,想必是要露体相见的。王家的小屋空间有限,自己和毙虎自然不方便呆在屋中。
两人走到一块大石旁,坐下来等待。
毙虎低声道,“老大,那三枚金针,你是怎么帮他弄来的?”
楚锐微微一笑,道:“毙虎兄弟,这不是你该问的。”
“噢,”毙虎点点头,便不再问了。
“老大,等一会需要我做什么吗?”
“等一会我要劝他弃暗投明,你嘛……”楚锐想了想,“你就在旁边看好我的眼色。如果他愿意,那当然好。如果他不愿意,你就看我眼色行事……”
说到这儿,楚锐嘴巴贴到毙虎的耳边,略略交代了几句。
————————————————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王家的屋子里隐约有男女说话声,随后便是翻身下床的声音,楚锐正奇怪,房门打开,只见王夫人走了出来,向院外说道,“楚兄弟,你在这边么?”
“王嫂,我在这里。”
楚锐说着,快步走入王家小院,道:“王嫂,你病体初愈,不用下床,更不用出来看我的!快进屋吧。”
王彦直笑道,“楚兄弟,无妨的。”
王夫人这个病,病来的时候痛苦万分,生不如死。可一但用金针止住痛了,立刻就跟没事人一样,没有任何不适。
听王彦直这么一解释,楚锐点了点头。当下主家夫妻二人,将楚锐和毙虎迎入屋中,分宾主坐定。
王夫人知道是楚锐救了自己的命,对楚锐连声道谢,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楚锐从容应付,既无居功之意,也并不过分客气。
王夫人打量了楚锐几眼,微笑着道,“楚兄弟,你年纪轻轻,却身怀秘术,实在是了不起!嫂子想问一句,楚兄弟是做什么营生的?”
“这个……”楚锐嗫嚅着,欲言又止。忽然摇了摇头,一声长叹。
王夫人好生奇怪,道:“楚兄弟,你?”
王彦直微笑道,“这位楚兄弟,就是神风猎团的楚总猎头!我以前也和你提起过,不过时日已久,你可能忘了。”
王夫人哦的一声,点了点头。随后,温言道:“楚兄弟,嫂子想知道,你的神风猎团,还打算卷土重来么?”
楚锐点点头,心道:“王夫人可真是善解人意。”说道,“不错,我一定要卷土重来的!”
“好。”王夫人微微一笑,挪了挪椅子,向楚锐旁边坐了坐,道:“兄弟,不管你是神风猎团的总猎头也好,还是一个失败者也好,你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恩人,你叫我一声王嫂,我就把你当自家兄弟。你的难处我懂,你想重新建神风猎团,好,我这就帮你拉个人进团!”
说着,转头向王彦直道,“王哥,楚兄弟的猎团刚起步,正需要你这样的猎头,咱们知恩图报,你就跟桑家清清账,往后就跟楚兄弟一起干吧!”
“这个……”
一听这话,王彦直满面踌躇,迟疑道,“楚兄弟的恩德,我决不敢稍忘,可是……”
在王彦直想来,楚锐救了自己的爱妻,那大恩大德是没齿难忘的。然而老东家留金猎团,对自己也久有恩待,岂可说不干就不干?果然如此,这不是为报新恩,而负旧义么?
楚锐看他十分为难,连忙说道,“王嫂,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王夫人一摆手,示意楚锐不必多说,随即向王彦直道,“王哥,不知怎么的,我对楚兄弟一见如故,极有好感。就算他没有救我,他给我的感觉,也像兄弟一样亲切,我就一心想帮他成就梦想!你看在我的面上,也别想太多,就一口答应了我说的话吧!”
王彦直叹了口气,道:“楚兄弟如果有事,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但是……”
王夫人不悦道,“人家要你赴汤蹈火干什么?你只要帮他发展猎团就好啦!你推三阻四,是舍不得留金猎团么?”
王彦直摇了摇头,离座起身。楚锐察言观色,知道这人不是言语所能说动的,便向毙虎使了个眼色。毙虎微微点头,悄没声地走出了屋子。
王彦直在屋中走了两圈,坦然说道,“我十二岁投身留金猎团,到今年三十岁,在留金猎团呆了十八年,桑家对咱不错,团里忙的时候,我手底下也管着两千多人,就是最闲的时候,还管着几十位驻团猎头。我不是显摆自己的本事,也不是贪权恋势,我是想说,桑家对我有知遇之恩!”
楚锐看得出来,他这一番话很坦诚,也并无虚言。
王彦直在留金猎团,夏季猎团生意忙的时候,手下管的流动猎头还不止两千。就是眼下,两百多位驻团猎头中,有接近半数的人,都是王彦直带出来的徒弟。
王夫人冷冷一笑,道:“王哥,桑家父子让你管这管那,这是利用你的才能,哪一天你出不上力了,人家未必正眼看你!还有,你在猎团里的位子越高,视你为敌的人就越多,那个叫肥尸的家伙处处排挤你,你怎么不说了?”
王彦直摇了摇头,并不和妻子争辩,但明显是不以为然。
王夫人道:“王哥,在我卧床的这一个多月里,猎团里有不少你的朋友徒弟来看望我。我想问,桑家父子来看过我几次?”
王彦直摇头道,“桑家父子没来过。”
王夫人道,“这不就对了!你给桑家父子当牛做马,出了近二十年的力,这爷俩怎么就如此凉薄?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许你再给留金猎团出力!你要是想养活人家,你就帮着楚兄弟一起干。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啥也别干了,呆在家里吧!”
夫妻俩在争辩,楚锐一言不发。看得出来,王夫人是外柔内刚,言词强势,而王彦直对大病初愈的爱妻却是很忍让。
眼看王夫人脸上罩了三分怒意,楚锐离座而起,说道:“王嫂,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可是王兄也有他的难处,咱就不要再说下去了。就此打住,我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如果王嫂还要说下去,兄弟这就告辞!”
说着,转身作势要走。
王夫人忙拉住楚锐的胳膊,道:“好,这事先不说了,以后再说。”又向王彦直道,“王哥,今晚你陪楚兄弟和那位小兄弟好好喝上几杯!嗯,楚兄弟,和你同来的那位小兄弟呢?”
楚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可能是到外面方便去了吧……”
便在这时,小院外头脚步声响,只听一个森寒的声音说道,“王彦直,你真对得起总猎头!楚锐可是总猎头和少猎头必得之而后快的人物,你居然把他藏在家中,还和他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听到外面这一通话,楚锐神色自如,浑若无事,王彦直和王夫人却是脸色大变。显然,院外说话的这个人,不是好相与的。
王夫人面罩寒霜,低声向王彦直道,“是肥尸。”随后玉掌一翻,作了个劈杀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