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吴掌柜赶了上来,拱手说道:“刚才老朽因为有事,离开了客栈片刻,不想公子正巧找上门来!公子想必是来寻找令妹的吧?”
楚锐听得出,这吴掌柜话里有话,便点点头,“老掌柜,我小妹现在何处?”
吴掌柜微笑道,“楚公子,令妹此刻,正在药王鱼的鱼府上做客呢!”
“噢?”
楚锐时常往来于金水镇,也早就知道,所谓的药王鱼,就是金水镇上鱼府的女主人、一位鼎鼎有名的炼丹师,在炼丹制药方面的造诣,可谓高深莫测。
然而药王鱼向来醉心丹药,少见外人,鱼府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她女儿鱼晚晚打理。而小妹又和这对母女素无瓜葛,怎么会在鱼府上做客?
吴掌柜知道楚锐心中的疑念,解释道:“昨天中午,鱼府上的晚小姐亲自来到客栈,把令妹接到了府上。令妹临走时,嘱托我把她的行踪告知公子。至于晚小姐为何迎接令妹入府,我就不得而知了。敢问公子,现在要去鱼府寻找令妹么?”
“不错!”
“那好。”吴掌柜微微一笑,向身后四位美女点了点头。
“奴婢见过楚公子!”
四位美女来到楚锐身前,一齐欠身行礼。
其中一女恭声说道:“奴婢织锦,和这三位姐妹,都是晚小姐的侍女。奉晚小姐之命,在客栈恭候楚公子。不知楚公子到来,有失远迎,望楚公子恕罪。”
“客气了。鱼府的路,我牢牢地记着呢!不劳四位远迎。”楚锐不冷不热地笑了笑,向掌柜抱个拳,也不理会这四位美女,二话不说便走人。
“楚公子,请稍等。”
侍女织锦说着,轻步追上楚锐。摸出袖中的纳宝囊,红光一闪,一阵浓郁的清香之气扑面而来,只见眼前已多了一抬大红金顶的软轿。
软轿虽然略小,但装饰得却十分华美。镶金的轿顶流光溢彩,两根用柔香树的树干做成的轿杠,时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之气。可以想象,如果坐到轿子中,感觉一定很舒适。
楚锐瞧了瞧软轿,心里微感吃惊,“好家伙,居然是飞轿!”
这顶轿子,并不是那种抗在肩上、抬行在路上的寻常轿子,而是飞轿。
在轿子的底部,暗置数百颗风玄石,乘轿人或抬轿人,只需略微释放一丝玄气,激活轿底的风玄石,飞轿即可凌空而行。这种飞轿,其实就是一种奢华的飞遁玄器。
织锦微笑道,“楚公子,鱼府距离此处颇有些路程。公子如果不嫌小轿简陋,还请公子上轿代步。奴婢四人,自会为公子扶轿。”
楚锐摇了摇头,道:“楚某生平不习惯被人服侍,再说鱼府距离此处根本不远,楚某大可步行过去。四位姑娘的好意,心领!走开——”
楚锐向来心思细腻,猜到晚小姐莫名把妹妹请到鱼府,必定是有要事相求。然而,小妹除了过目不忘,更兼画技超绝之外,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心想,在不知道晚小姐所求何事之前,最好不要轻易接受鱼府上的热情。
织锦见楚锐推辞,躬下身请求道,“楚公子,织锦身为晚小姐的侍女,不能违背晚小姐的吩咐。请公子体谅织锦,即刻上轿,奴婢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织锦和身旁三位侍女的身子越躬越低,眼看就要跪下去了。
“好了,不用跟我来这一套!”楚锐说着,爽快地坐到轿中,隔着大红色的轿帘说道,“四位姑娘,即刻起轿!”
“多谢楚公子,多谢!”
四位侍女顿时满脸欣欢。当下四人分别持住轿杠的一端,微微催动掌间玄气,轿子便缓缓地凌空升起。
随后,嫣红色的轻纱轿帘迎风微摆。四位侍女从容地扶着轿杠,软轿不急不缓地临风而行。
软轿里,楚锐掀起轿帘一角,看着眼下掠过的家家店铺和如织的行人,心里琢磨着此行是福是祸。
鱼府距离金水客栈,只有几条街的路程。四位侍女虽然有意将飞轿的行速减慢,以便让楚锐多享受一番,但不过片刻,便已经来到鱼府的门前。
软轿缓缓降落到一座大宅第的门前,一阵香风飘过,楚锐掀开轿帘,昂首走了出来。
只见在鱼家大宅的门口,东西两侧各自站着两位白发苍苍、相貌威严的老者。
楚锐向两位老者望了一眼,心里暗道,“这两位老者,居然是开脉玄师!”
在玄修界,要洞察别人玄气修为的深浅,需要用<望气术>。楚锐的<望气术>修炼到了第五层,能够洞察玄宗境界以下的修士的玄气修为。
在玄修的十大境界中,第四大境界——开脉玄师,是玄修道路上的一道大关。只要能达到开脉玄师的境界,那就是当之无愧的高手了。
一般而言,开脉境的玄师,就算在大宗门中都挺吃香,基本能混个堂主。而眼前这两位开脉境的老者,却在鱼家大宅的门口,担负着站岗放哨这种并不太光彩的职务。由此想见,鱼家的势力,怕是比一般的宗门还要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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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锦向两位老者打过招呼,随后四女陪同楚锐,走进鱼府。
“楚公子,晚小姐此刻正在花厅里,请这边走。”
“嗯。”楚锐点点头,当先而行。一路走来,转弯抹角毫不迟滞。本来是织锦引领楚锐,反倒成了楚锐引领织锦。
“楚公子,奴婢冒昧问一句,”走在大院里,织锦的语气很委婉,“看公子轻车熟路,直奔花厅,敢问公子曾经来过府上么?”
楚锐淡淡道,“嗯,是来过。”
“噢?”织锦微感诧异。但看楚锐不肯多说,自己身为迎客的婢女,当然不方便多问。
经过一个大花园,绕过几座高耸的假山,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浓郁的花果香气扑面而来。微风已过,这阵沁人心脾的香风却弥漫四周,久久不散。
楚锐深深吸了口香气,只见一座红砖绿瓦、古色古香的房舍呈现在眼前。
在房舍的周圈,栽满了一尺来高、红花绿叶的玄乐花树。繁密茂盛的花树,像条华美的香丝带一样,将眼前这座精巧雅致的房舍包绕了起来。
沿着通向房舍的一条鹅卵石小路,走到距离房舍数丈远时,织锦歉声说道,“楚公子,请您在此稍等,奴婢先进花厅告知晚小姐……”
“不必了!”楚锐果决地摇了摇头,突然三步两步跃到房舍门口,冲着厅内重重地咳了一声。
织锦见楚锐如此举动,微微蹙起了秀眉,暗道:“看这位楚公子仪表堂堂,怎么一行一动如此乖张?即便是贵客,也该有贵客的礼节。这么莫名其妙地咳上一声,未免不像话。”
这时,房舍内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在房外咳嗽?”
房外的织锦说道,“小姐,是楚公子来了。奴婢本想先行通报,是楚公子……”
织锦话音未落,只听房内一个稚嫩的女声欣喜道,“晚小姐,我大哥来找我了!”
随后,房内脚步声响。一个身穿粉色短衫,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跑了出来,在房门外左右一张望,发现了楚锐。
这位小姑娘正是楚锐的小妹楚心瑶,见大哥此刻正蹲伏在花丛里,行藏闪烁,正要开口问询,却见大哥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
这时,只听房内环佩叮咚。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银铃声,一位身穿白色长裙、头戴银色束冠的少女缓步走了出来。
“小瑶,你大哥楚公子呢……”
少女左右看了一眼,不见楚锐的人影。刚刚开口问了一句,躲藏在花丛中的楚锐突然一跃而起,以金系玄技<断魂刺>的身法,瞬间欺到少女身前,大声喝道,“嘿!老子在这里呢!”
“啊呀——”
少女被楚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喝声吓了一跳,原本和煦温雅的脸庞,竟被吓得花容失色,险些跌倒在地上。
“楚……楚公子,不知你光临敝府,有失远迎,还望……”
“好了!像这种很客套、很虚伪的话,咱不说行么?”
楚锐神情肃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和刚才的俏皮嘴脸已经判若两人,沉声说道,“鱼晚晚,晚小姐,你的玄修造诣也算高深莫测,不至于被我吓到吧?”
这位少女正是晚小姐,名叫鱼晚晚。听楚锐道出自己的闺名,微感吃惊,低声道,“楚公子知道我的名字?”
楚锐点头道,“废话。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能叫出鱼晚晚这三个字?难道是我猜的?”
说着,手指着花厅,不冷不热地道,“晚小姐,这所花厅,可以进人么?如果可以进人,我们有话可以在里面说。”
“噢,楚公子里面请!——织锦,快快献上花茶。”鱼晚晚歉然一笑,在门口欠身弯着藕臂,请楚锐先行进屋。
楚锐昂然走了进去,鱼晚晚趁机向三位迎接楚锐的侍女打眼色,意示问询——“路上可有得罪楚公子之处?”
三位侍女悄悄摇头,表示路上对楚公子礼数周全,不曾有丝毫怠慢。
鱼晚晚微微点头。心里奇怪,难道这位楚公子,天生就是这种性情?
身为主家,鱼晚晚和楚锐初次见面,就被楚锐故意吓了一跳,在侍女面前,还遭他连番抢白,心里对楚锐有些厌恶。只不过她修养极好,心里反感,脸上却依然热情有礼,没有丝毫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