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涵就和王朝一起去了南街附近的一家打铁铺里。王朝好像跟打铁的老师傅很熟,见了面热切的寒暄了一阵,谈了谈柴米油盐,又说了说人生大事。柳涵猜想这人肯定大有来头,于是只站在一边,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静静的等着,听着。
老师傅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看见角落里还有个柳涵,向王朝投去奇怪的目光。
柳涵心思剔透,忙上前自我介绍道:“前辈你好,晚辈姓柳名涵,这厢有礼了。”
老师傅爽朗的笑了笑,道:“好一个懂礼貌的姑娘啊!”
王朝笑着为柳涵介绍道:“这位是江南有名的铁匠世家唯一的传人,龚老前辈。”
柳涵眉毛一挑,躬身道:“原来是龚大锤老前辈,失敬失敬!”
龚大锤闻言,微微有些惊奇的看了王朝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若洪钟,震的柳涵耳膜生疼。
龚大锤笑罢,眉眼间更加亲切,道:“龚大锤这个名号,我可是有一二十年没听过啦!乍一听,还真觉得亲切!”
王朝和柳涵闻言,相视而笑。
龚大锤对王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
王朝从怀里掏出那把玄铁钥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想请前辈看看这把钥匙。”
说着,径自把钥匙递了出去。龚大锤接过来,如获至宝般把玩起来,一边赞道:“好!好啊!好东西!”
王朝不解道:“不就是一把玄铁钥匙么?”
龚大锤摇摇头,指着钥匙道:“你瞧这钥匙上的细纹,这玄铁最起码有几百年了。你再看这做工,这是塞北失传很久的一种机关锁。”
王朝奇怪道:“机关锁?”
龚大锤点点头,细细讲解道:“关于机关锁的起源,江湖上传言不一,有人说早在西周之前,机关锁便流传在街头市井之间。也有人说女皇武则天时期才开始沿用机关锁。但是机关锁有无数做法,最普遍的一种便是根据周易八卦而制。机关锁跟其钥匙一一相配,丢了钥匙,这把锁就永远都打不了,除非能找到做这把锁的锁匠。因为锁匠在制锁的时候,将每一环每一个槽都记在心中,所以可以根据印象另作一把钥匙。可是这玄铁机关锁,就算是找到了制锁的锁匠,也无法开启。”
柳涵惊奇道:“为什么?”
龚大锤道:“玄铁坚硬无比,在烈火中焚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凿下一小块来,之后反复淬在水中,火中,古人只用来做武器,这样杀伤力比较大,可是做成机关锁还真是绝无仅有。用其他材质做成的钥匙,估计还没有打开锁,就已经断了,所以我说,如果想开玄铁机关锁,除非锁着的东西也不要了。”
说到这儿,柳涵突然拧起了眉头,道:“机关锁是玄铁制成的,难道锁环也是玄铁?直接毁了锁环不就得了?不行,咱们得赶紧回去!”
夜风温柔。
河南五六月份已经能听得见蛐蛐的叫声,仿佛就在耳边,可真的去找时,又不见踪影。柳涵抱着一床棉被,用脚顶开柴房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笑面阎罗已经醒转,可能还有些迷糊,倚着干柴,有气无力的半躺着。
柳涵走过去,把被子铺开,盖在他身上,发现他虽面无表情,可眼神却清洌,于是吃惊的问:“你药劲过去了?”
笑面阎罗不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全当没有听见。
柳涵撇撇嘴,哼了一声道:“都落在我手里了,还神气个屁啊。”
后者还是不吭声,半垂着眼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涵突然想逗逗他,看他是不是已经修炼成精了,于是从腰间拔出匕首,恶狠狠的顶在他脖子上,低声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笑面阎罗眉毛轻轻挑了挑,还是一言不发。
柳涵眼珠转了转,收起匕首哼笑道:“算你聪明,如果你真的求饶,说不定我立刻就杀了你。幸好你选择了当硬骨头。”
见他没有一丝反应,柳涵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埋伏赵家,不就是为了那把玄铁钥匙么。玄铁钥匙跟机关锁配套,没有钥匙,任何东西都打不开那把锁。我说的对吧?我不知道你们用那把锁锁了什么宝贝,但是我猜,肯定非常重要,而且跟狄大人的案子有关。”
后面那句话是柳涵猜说的,她只是想诈笑面阎罗开口,如果他能说出那把锁的所在,他们就不用费心去寻找了。
笑面阎罗斜眼看了柳涵一眼,轻声笑了起来。
柳涵挑眉问道;“你笑什么?”
笑面阎罗道;“当然是因为你可笑,所以我才笑。”
柳涵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他:“那还能有你可笑么?虽然直到现在我都认为杀手是个很酷的职业,但是,你这样的人,真的是败类中的败类。就算不够清白,但最起码你可以选边站,我干爹爱民如子,一心一意想的都是造福百姓。而那个齐冯,口蜜腹剑,心机深沉。你大可以跟他同流合污,不过我得先警告你,小心有天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会立刻吃掉你。”
笑面阎罗眉头皱了皱,眼神中杀气顿显。
柳涵哼笑道:“你不用拿那眼神吓我,如果我害怕,我就不会来找你了。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话,机关锁锁的是什么东西?那东西现在在哪?”
笑面阎罗沉声道:“你连锁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心要去抢!”
柳涵一挑眉,半真半假的说:“如果里面锁的是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我就让秘密曝光于日光之下。如果是什么值钱的宝贝,我可以拿去换钱花。少问那么多,快告诉我!”
笑面阎罗闻听,哈哈笑了起来:“你会缺钱花?....你别逗了!”
柳涵见他根本就没有合作的意思,又气又急,刚想破口大骂,突然听见前院有打斗的声音。柳涵一惊,起身就要往外跑,笑面阎罗却骤然说道:“记住,东苑十三步,晚了,东西就丢....噗!”
柳涵只听见耳边一阵风声,待定睛看时,却见一只短箭深深插入笑面阎罗心口!
柳涵大惊,飞起一脚带上了柴房的两扇木门,然后扑到笑面阎罗跟前,用手去捂他的伤口。
短箭正中他心脉,瞬间爆开血管。他见柳涵手忙脚乱的去碰伤口,连忙道:“别....没用了....”
柳涵又惧又惊,听他这样说话,没好气的道:“那也得试试啊!”
笑面阎罗强制咽下一口腥血,一把抓住柳涵的手,颤声道:“记...记住..我说的话...我也算还了包大人一恩....”
柳涵有些愣了:“什么意思?”
笑面阎罗惨然勾起嘴角,道:“我...你去问包大人吧,...说韩知府...包大人就知道了....”
说完,笑面阎罗面色一惨,再忍不住欲喷口而出的鲜血,痛叫了一声,侧头倒了下去。
柳涵见他突然吐出一口血,惊惶急了,大力扳起他的身子,见他面无人色,才知道已经去了。柳涵怒火攻心,放下他,拔出匕首冲出柴房。
王朝马汉等人举着火把追到了后院,见柳涵惊惶追出,忙迎了上去:“小涵,人在哪里?”
柳涵听言,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想问你们呢!这里是后院,别人堂而皇之的进来杀了人,又跑的无影无踪,你们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王朝与马汉对看了一眼,皱眉道;“我们都没看见那人长什么模样....”
柳涵怒道:“怎么可能!前院没有人把守吗?”
王朝摇了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府上哪还有守卫。”
柳涵气得不轻:“展昭那些骑兵呢?”
马汉无奈道:“就是展昭在的时候,这些骑兵也不能放在咱们自己府上。眼下都深夜了,早就都回家睡觉了。”
柳涵闻言,满腔的怒火都化作深深的忧虑惊恐。她抬头四下望了一圈,府中围墙虽高,根本挡不住顶尖的高手,府外树木茂盛,随便往哪棵树上一躲,深更半夜的,根本就无法发现。包拯一向严明,从不私养打手,没有家丁护院,这偌大的包拯府,就像是闹区的菜市场,随便人进出。
柳涵越想越心惊,觉得此事不能再拖下去,皱眉对王朝说:“咱们今晚去一趟开封府。”
王朝奇怪的问:“去开封府做什么?”
柳涵道:“笑面阎罗临死之前,告诉我‘东苑十三步’,我猜想是入了开封府东苑,正走十三步,机关锁锁着的东西定藏在那里,事不宜迟,趁他们将东西转移之前,咱们去,把东西夺了来。”
王朝皱眉道:“听起来有点悬,就咱们俩去吗?”
柳涵望了马汉一眼,道:“我担心会再有人闯进来,马汉就留下来守着家里。”
马汉忧心道:“齐冯手下高手众多,你们俩去肯定办不成事。”
柳涵冲二人笑了一笑,道:“放心吧,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