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儿的叫声又在耳边响起,周庄蓦然一惊,再看看眼前的少年,依稀便是那十年前那小孩的影子,他心头巨震,不由自主往后退出一步。
“爹,你怎么了?”周玉依见爹爹动作有些奇怪,心中大感讶异。
周庄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哦,没,没事,他体内的毒气已经大致除去,现在已无大碍,过得两三日便能全好。”
王彦听他如此说,连忙道谢,心里却忽然想起还在客栈内的沈萦丫头和罗刹姐姐,也不知她们是不是还在等着自己回去。
周庄听他道谢也是一脸无奈,回了一礼,心里却直犯嘀咕:“我还得谢谢你呢。”
周玉依看了看王彦,又看了自己爹爹几眼,只觉得这一老一少表情都有些怪异,好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一般。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又开口问道:“萧大哥,你不是还有两个同伴吗?她们现在人在哪啊?”
“她们……”王彦迟疑了一下,他刚才就一直在想,这时突然被问到却又不好回答,沈萦的关系还好说,不过另一位罗刹姐姐可就不好介绍,他不愿意说自己是被她劫持的,又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王彦心里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位黑衣女子把他和沈萦劫下沈家庄来,是他们的敌人,可是她这一路却并不与他们为难。虽然是被劫持,却偏偏对她生不起丝毫憎恶之心,心里还隐隐对她有些亲近感,沈萦是如此,他也是如此,虽说有时候免不了让他受一些皮肉之苦,却直觉她也并不是什么坏人。其实这种劫持和王彦中了剧毒是一回事,在他的思想里,这些东西都还没从虚幻转为真实的感觉,而他失忆后认识的人又不多,相处在一起的更是少之又少,自然而然不会对身边的人有太多排斥,这纯属一个正常人的自然表现。不过至于沈萦这丫头,那就是纯属于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被压抑得太多,她才不在乎以哪种方式出来,能带她出来便是好事。
周玉依见他不再往下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周庄见他沉思,也不好再发问,正欲交待几声转身离去,却听他又说道:“我和她们都是在沈家庄认识的,我那时候受了重伤,昏倒在山上,是沈家庄的主人救我回去,醒来的时候,我就只知道在沈家庄之后的事情了,以前的事情却全不记得。”
“沈家庄?沈墨修?”
王彦一听他竟然知道沈墨修这个名字,立马心花怒放,忙说道:“嗯,对对对,周大叔,您认识他?这次和我一同下山的还有一个是他的女儿,现在在均州城的客栈里等我,如果可以,我想回去找她。麻烦您了,周大叔。”
周庄被他这一声声周大叔叫得哭笑不得,以前做马贼时别人叫他大哥,现在别人叫他帮主,叫他大叔的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不过,他这时性子比以前要随和得多,也不与他计较,只缓缓说道:“嗯,回去找她,这倒也无妨,名动武林的气凝山河沈墨修谁不知道,老夫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自从上次武林大会之后听说他便隐居在江南一带,再不轻易涉足江湖,却是不知为何,唉,这次武林大会,也不知能否莅临。”似乎又想起什么,周庄长长叹了一口气。
“也许……会到的吧。”王彦上次被蓝灵澈带下山之时听到过她说了一句如果沈墨修想要他女儿的命,就不要去武林大会,罗刹姐姐要沈萦丫头的命,这他是决计不信的,也不知沈墨修到底信不信。
周庄不再多说,问清客栈的地点,上前去勒住马头,又往均州城原路返回去寻王彦所说的两个女子。
再到客栈已经过了午时,王彦被两个马头帮的成员搀着去问时被告知沈萦二人早上的时候已经走了,一个小厮正端水从后门出来,一见王彦忙上前说道:“这位公子,那两位姑娘留了口讯叫小的给你,说是往北寻你去了,还说要是您回来了,便要您三月之后去开封府相见。”
王彦怅然若失,拍了拍脑门,还好她们留了口讯给他,只是不知这开封府如何去处,他自己又身无分文。他不好意思再叫众人赶路,只好向周庄说明原委。
周庄一听,说道:“既然她们留下口讯说是开封府相见,那必是去参加武林大会了,如此便不用担心,我们也正好要去开封参加武林大会,若是萧老弟你不嫌弃我们粗茶淡饭,和我们一道去便是。”
王彦一听大喜,连忙道谢。
众人又在客栈住了一晚,这才往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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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周庄来看过王彦三次,一方面替他检查体内的毒气是否排尽,一方面也问清楚一些他这几天遇到的人和事。他自得了王彦体内的那股暖流,这几日练气自觉内力提高十倍不止,这实在是突飞猛进,他大惊之余也不由得大喜,不过介于王彦就是萧声远的事实心里还常自有些惴惴。
周玉依则时不时去找王彦说话,她这时对王彦已经完全产生好奇,有时候听他说话觉得这少年傻愣愣的煞是有趣,有时候又觉得他嘴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是匪夷所思,鲨鱼、松鼠、长颈鹿、眼镜蛇这些动物她从未见过,苹果、葡萄、樱桃这些吃的她也从未听过,直听得她目瞪口呆。她的脑袋里更是整天都装着“会传递很远的人的声音的鸡(手机)”、“能看到月亮上的眼镜”“会自己计算时间的钟”等等。王彦说的每一件事,她就如同听着一个个神奇的预言,这两天她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其实,她最爱听的还是那一个个唯美的故事,感觉和古老的寓言有些相似,却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仙女、巫婆、王子、国王、王后、公主,这些人物串联在一起总能发生许许多多有趣的事情。当她听到灰姑娘和白雪公主的故事更是感动得落泪,王彦笑着问她是愿意做灰姑娘还是白雪公主,她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会儿,说是愿意做白雪公主,原因是白雪公主能和小动物们一起说话玩耍,王彦哑然,这女孩实在是单纯得可以,他便笑着说以后就叫她“小公主”好了,直把周玉依羞得满脸通红。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东西,只是潜意识里稍微想一想就会显现出这些事物和故事,有时候不经意也能说出来,所以王彦常常想自己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别人听起来奇怪的事情。难道我是个大学者?!
王彦这两日在马车上待得实在是闷了,马车里的腊肉气味也把他熏得有些嗅觉麻木了,他总觉得体内似乎有一股力气,一直憋在体内却总又使不出来。腿弯还有些微微刺痛,不过勉强已经能移动,王彦试着甩动两下左腿,扶着马车的壁沿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