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男子15岁及笄。及笄前的头发是梳在上头,后背留一些。等男子及笄时,由父母或身边最亲的人帮忙盘起来,换成一个髻,插上叫做笄的首饰。相当于男孩已经成人,代表可以出嫁和结亲。一般就是最贫困的家庭都会把这件事当作家里的大事来做。富贵点的家庭会请来德高望重的族人和专门的梳头公共同完成这一项及笄之礼。
白洛的生日在开春。白父手头拮据,白母又常年不归家。为了白洛的及笄礼,小青早早的为白洛准备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碧玉簪。她揣着簪子急忙赶到听雨轩。
“小青,你去哪了?一头的汗”。白洛从灶前起身掏出手绢对着气喘吁吁从外赶回的小青:
“烧水啊,我去看一下白父”。小青慌忙把刚从宝斋行里得来的东西拢进袖子。这白洛现在就开始烧水,可见白父早就有准备。
里屋白父的躺在床上,床头打开的盒子里竟然也是一只玉簪,看看成色较好,不比自己的这个差。小青心里竟美滋滋的,这白父的玉簪也是一个大手笔啊。
白洛的爹爹虽说和白洛同居一个院子但很少和白洛说话。看今天这阵仗,想想白飞现在正在黄府前院举行及笄礼。这下白洛的爹爹要帮白洛束发了,小青为白洛多年的辛苦感到高兴。
搬把椅子坐在白父床边,笑眯眯的看着他把本来就很干净的玉钗拿在手里,吹口气用手帕仔细的擦了又擦。
“白洛你这个死孩子,水烧好没有“。小青皱着眉看着白父对着窗户斥责白洛。哎,这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进屋的白洛站在白父床前一声不哼,不忧不喜。小青扯了扯白洛衣角,这孩子城府怪深呢,也不知道在这个场合高兴高兴,凑凑气氛。
白父拿出枕边的盒子递给白洛。白洛犹豫的望了望一边的小青,接过盒子捧在手中:“今天的这个日子怎么能如此敷衍了事呢,这还没开始梳发呢?”看到白洛的犹豫,小青决定为白洛多争取一点权利。
本来没甚表情的白洛听到小青这一说竟然显得难过起来。
“飞飞今儿个及笄了。我这当爹的也没有什么送他,这是我祖传下来的玉簪,也值几个钱,你告诉飞飞说是为父的一点心意,如果他不喜欢卖掉也能换件衣服穿。”白父仔细的交待了又交待,未了又嘱咐:“水要一直烧,我要做爹爹的得一直为他准备着”。
晴天一个霹雳,直接把小青雷晕了。她晕晕乎乎的等了等,摇摇头清醒后,才发现白洛早已转身出去了,白父还在唠唠叨叨:“飞儿你总算是成人了,我这当父亲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对你有愧啊——”。
“飞儿,我知道你是怨爹爹的,爹爹想你啊……”。
“完了没”。坐在椅子上的小青用脚踢了踢白父的床脚。
“飞儿你都及笄了,爹爹的苦日子也快盼到头了。”神经兮兮的白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罗嗦完了没”。小青起身对着床上白父的耳朵大声的嘶吼一声:
“完了,完了,你还在啊……”白父愣愣的捂住失聪的耳朵:
“白洛的呢?”。小青提醒着:
“白洛在外面,你去看看,告诉他,不许偷懒,水要一直烧,一直烧……”
“白洛也是今天及笄呢,你就不帮他梳发”。小青又一次愤怒的提醒着:
“白洛还梳什么发,他本来就是乞丐命,他一个乞丐我供他吃,供他喝这么多年。他命中又无妻主,还用梳什么发”。小青第一次觉得乞丐这个词是这么的刺耳,这么的难听,白父的话是这么的恶毒。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皇家夫,乞丐命,人的出生是可以选择的吗,还是你们已经帮他选择了,同样都是父母生的孩子,就因为不一样的命运就要受到不同的待遇吗?”小青使劲摇着白父。泪流满面。白洛又有什么错,在小青眼里他比白飞要好一千倍,好一万倍。他小小年纪任劳任怨的扛起家庭重担,对亲人呵护倍至,对朋友至纯至善。这样美好的他为什么会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白飞的簪子还少吗,没及笄之前,当今女皇就下令建造大圣第一公子府。送的笄礼冠服只怕堆满黄府前院。今天来黄府的人,不是为大圣的第一公子举行及笄仪式吗?还会少了你的一根簪子吗?你家妻主大清早就在府中打点,给的赏钱黄府下人个个有份。白飞他会稀罕你的破簪啊!你的眼里就只有一个白飞吗?”。
小青还没说完,白父放声大哭,:“白飞,爹爹的乖儿,都怪爹爹无能啊,爹爹对不起你啊,”
“你不但是无能,还是智障白痴,你眼睛瞎了,耳朵也塞了吗?你就只看得到你的一个儿子。你听不到另一个儿子的呼唤吗?这么多年是谁日日伺候在你床头,又是谁夜夜为你洗衣熬药。照你这样一颗心偏下去,你的苦日子不是到头,而是要开始了”。小青的心如刀绞,痛之刻骨,一刻都不想在房里多呆。她在院子里奔跑着,寻找着,害怕白洛这个傻子一人独自承受着痛苦。
也许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不是像自己这样被父母抛弃,而是如白洛那样有父有母却过得比孤儿还不如。
***
找到白洛时他正在院子里给白父洗衣服,小青一把抢过他手里衣服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的踩了起来。
“小青,谁欺负你了”白洛拉住小青,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小青扑在他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她哭的是前世被爹娘抛弃的怨恨,后世娘亲不理的委屈。小青疼的是有父有母白洛却被这样的虐待,小青痛的是他受尽一切委屈,却被命运如此的捉弄。她的疼痛穿越千年蜂拥而来,小青前世没有流下的泪在今天终天找到了一个渲泄的出口,心底不为人知的伤痕也只有在他怀里才能得到慰藉,小青突然明白也许自己穿越时空,也许只是为今生能和他相逢。小青把怀里的碧玉簪掏出来递给白洛,指给他看,这里的并蒂莲代表自己和他,白洛捧在手里惊喜异常,感动莫名。小青手把手的按了一下钗子后面的机关,伸出一个小东西,像是一个玉做的钥匙。然后告诉他这个东西是个秘密,什么时候自己定会带他去寻找这个秘密。
看见他的眼里有惊喜,有期盼,在感动,有爱意,小青感到自己的心被涨的满满的,自己的人生因为有他再也不会有空缺。
拉着白洛坐在井沿边上,小青虔诚的跪在他背后,轻轻的把他的头发解开一点点放下来,他的头发又长又黑,散发着青草的香气。从袖口拿出准备好的小梳子,把他的头发细细的分段梳好,结成一个秀美的发髻,然后郑重的簪上发笄。
小青痴狂的看着他,傻傻的笑着。他好美,他的美如春天第一朵盛开的鲜花,含羞带怯;他的美如夏天第一朵盛开的青莲,不染尘污;他的美如秋天第一朵开放的秋菊;风姿摇曳;他的美如严冬第一朵开放的雪梅,清香傲骨,他好美,他的美如清晨第一滴露珠,散撒芬芳,他如黄昏,天边第一抹彩霞,骄艳如火,如山中挺松,如园中修竹,一千一万个的美不及她心中的他最美,纯洁无邪,浊世独立。
白洛的脸上布满薄薄的胭脂,也痴痴回望着小青,他们在彼此的眼神默默对望。小青恍然明白他对自己的爱意,一点不比自己对他的少。
“白洛,今儿干吗不把头发梳上去,哈哈哈,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啊”。
“我准备等过了今晚上再梳,爹爹——爹爹要是看到了我自己梳了会伤心”。
他有心吗,他整一个狼心狗肺的老崽,生一个狼心狗肺的小崽。一家都不是好人,当然小青在心里早早把白洛归于自己的一家,现在他们只是借用。
“他想不起来,你会伤心吗?”小青为他的如此懂事心疼着:
“没,就是刚才看到你在哪,怕你为我伤心”。这就是她的白洛,永远都这么为她着想。
两人执手而笑,自是深情无限。谁也没有看到听雨轩外一个愤恨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