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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悠远绵长的一个屁

烽火侯府,后厨膳房。

仅仅一处膳房,就有上百间屋子,从原材料的采进到每一道美味佳肴的做成,膳房之中,每一道工序都有专门的人负责。

仅仅猪肉这一项,烽火侯府之中每一天的食用量,就是上百头。

秦跃拖着满车的猪肉奔到侯府膳房的时候,天色已晚了,不过,所幸的是,他没有迟到。

“手脚麻利些!快快快!”

采进猪肉的一位膳房小头头,见到了秦跃,立马命令了起来,颐指气使。

秦跃不得不加快了速度,手脚不停地将猪肉一块块的往后厨堆放食材的地方搬去。

小小的年纪,稚嫩的臂膀,已经满是汗水。

“秦跃,要是我们能够做一个内奴,那该多好!”忽然,秦跃的身边,出现了一位憨厚的胖少年,裂嘴笑了笑,在秦跃的身边,如此说道。

秦跃转过头望了一眼,原来是李刚,也是一户猪行的小厮。

“别说话,快干活吧,要不然又该挨骂了!”秦跃顾不上与他多搭话,看来,两人经常见到,所以彼此都很是熟悉。

终于,在膳房小头头的监视之下,两人将各自拖过来的猪肉完全卸好了。

“吁——累死了!”

李刚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坐在膳房后面的一块空地上,秦跃低着头喘着粗气。

“谢谢你啊,死胖子。”秦跃在喘息之际,低声说了一句。

刚才,若不是李刚这位身材壮实的的少年帮了秦跃一把,秦跃根本不能这么快就将一整车的猪肉完全卸好。

“跟我客气什么!”李刚憨笑一声,说道。

李刚与秦跃并不是一户猪行之中的小厮,李刚所在的猪行,也是烽火郡城之中比较上规模的一家,所以,他们那家猪行,同样也是归于侯府膳房统管。

两人有一个同样的身份,那就是侯府的“外奴”。

“你很想进入侯府做一个内奴么?”秦跃笑着问道。

“那当然了!难道你不想么?做了侯府的内奴,总比外奴的身份地位高多了,而且,每个月的月供,也可以多出许多。”李刚满脸憧憬,如此说道。

“哎,别做梦了,要是他们发现你这胖猪经常偷着煮猪肉吃的话,我想,你是做不了内奴的,只怕做一个外奴也难了。”秦跃笑了笑,轻声地在李刚的耳边说道,又捶了锤李刚身上的肥肉。

“秦跃,你——你可不能说出来啊!”李刚脸色都变了。

原来李刚经常偷一些从猪行运到这里来的猪肉,然后自己私下煮了吃掉。

这种事情,要是被侯府的人知道了,必然要被严惩。

“哈哈哈!”

看着李刚的脸色都变了,秦跃笑了出来。

“我靠,你竟然吓唬我!”李刚重重地锤了秦跃一拳。

“那——就要看情况了,胖子,上次我要你帮我打听的事情,你打听的怎么样了?”秦跃神秘一笑,问道。

“你说的是侯府招内奴的事情么?”李刚此刻镇定了下来,说道,“有这回事,应该是不久之后,侯府就会从外奴之中选拔出一些内奴,到侯府之中做事。”

秦跃若有所思,良久之后,说道:“这是你的机会。胖子,你要是成为了内奴,以后就不用天天送猪肉了。”

“那你呢?”李刚笑了笑,望着秦跃,说道,“你难道不想要进入侯府,成为一位内奴么?”

“我当然想,不过,我已经没有机会了。”秦跃沉重地说道。

“什么意思?”李刚看到秦跃的神情突变,不禁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秦跃从腰间取下那柄短刀——杀猪刀,脸色沉郁,他拿着这柄杀猪刀,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地面上的青石块,缓缓地说道:“今天,我求行头让我杀猪,他不让,很明显,我已经不能再在猪行待下去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得罪了行头的儿子,也就是王成那混蛋!”

“王成?”李刚一听到秦跃提起王成,不禁脸带怒意,恨恨地说道,“那小子,我们早该收拾他一顿了!”

“今天我骂了他,所以我想,我回不去了。若是我回去了,必然糟他毒打。”秦跃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哼!那小子,猖狂惯了!”李刚替秦跃不平地说道。

“胖子,其实,这也都是我的错,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力量,我应该隐忍不发的,不能与他较劲。”秦跃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哈哈!”

李刚笑了起来。

秦跃望了他一眼,疑惑的说道:“你笑什么?”

“秦跃,你我可是好兄弟,你的心思,我会不懂么?”李刚笑着说道,“你早就想收拾那小子了,我若是猜的没有错的话,这次,一定是你忍受不住了,好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秦跃一听李刚说出这番话来,不禁心潮澎湃,感激不已,他的确是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且,他还有更大的谋划。

“死胖子,还是你了解我!”秦跃的一双眼睛,忽现出坚定的光芒,他拍了拍李刚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已经决定不会回到猪行了,在这之前,你跟我一起去,好好地收拾那小子一顿!”

秦跃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杀猪刀。

“你——难道要用你手中的杀猪刀来教训他么?”李刚脸色严肃,如此问道。

秦跃重重地点头,坚毅的目光之中,闪露出惊人的光芒!

“算了吧,你不是连一头猪都没有杀过么?”李刚摇摇头,说道。

可是,当李刚再度看到秦跃的神色的时候,他终于明白,秦跃说出来的话,看来一点也不会是假的了。

“我的这把杀猪刀,不会杀猪,只会杀人!”

李刚听了这话,一下子吓得瘫在地上,双目惊恐,道:“什么,你要——要杀人?”

秦跃点点头,道:“怎么,不像么?”

李刚呆呆地说道:“不像。”

“不像?”秦跃眉头一皱,举起杀猪刀,说道,“那我先杀了你这死胖猪试试!”

“不要啊!”

“哈哈哈哈!”

两人还在打闹,忽然,一道风吹了过来,两人后脊梁登时一凉,感觉到身后有人。

“你们两个,过来!”

一位精瘦的中年人,衣着华锦,气势逼人,有一股傲然自恃的味道,他淡淡地望着秦跃与李刚。

秦跃与李刚立刻诚惶诚恐,因为,这中年人,就是侯府膳房的管头——张管头。

“张管头,找我们——找我们有什么吩咐?”李刚唯唯诺诺地说道。

“不就是一个管头么,看这死胖猪吓的!”秦跃暗暗想到,不过,他的想法与他的做法的差距,却很大了。

“见过张管头,您有何圣旨?”秦跃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来。”张管头丢下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膳房那边走去了。

两个少年自然是紧紧地跟了过去。

他们来到了膳房之中,存放食材的地方。

“这两块猪肉,你们两个,抬起来,跟着我走!”张管头命令道。

两人虽然不知道张管头的用意,但还是听从命令,抬起两块又大又沉重的猪肉,跟着张管头走了。

张管头不说话了,带着两人绕过膳房,又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秦跃与李刚从未到过除了膳房之外的侯府的任何地方,他们只能看到幽深的回廊,曲折的石台阶,再向前走一段路,他们陡然一惊,因为,四处密布的护卫,个个身材精壮,持刀带剑,目光威严,犹如石雕一般。

秦跃与李刚从未见过这种侯门深府之中的肃穆景象,不由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静静悄悄的,偶尔,也只有张管头干咳的声音。

似乎,就连张管头,也很严肃谨慎。

“这里是侯府内院,你们规矩点,不许发出响声,若是被这里的护卫们发现了,有你们的好受!”张管头教训了一句,很快又紧步向前。

“可是,我要放屁了,可不可以········”

秦跃极为尴尬地问道。

“放肆!要是被发现了,就地打死!”张管头也压低了声音,不过他的话语之中,却极为严肃认真。

“大爷的,怎么会这样!”秦跃心下嘀咕了一声。

“秦跃,别胡闹啊!”李刚早已紧张万分,抬着猪肉的手都冒汗了,他轻声地在秦跃身边说了一句话。

秦跃感觉出了这里的严肃气氛,他不敢再说话,本来想要放出来的一个屁,也被他生生地憋住了。

片刻之间,三人走进了一道似乎是藏在地下的幽深小道,这里,火光闪耀,极为亮堂,是一只只火焰台发出来的烈烈火光。

周遭极为静谧,而火光之下,依旧有一位位带刀佩剑的精壮护卫,目光如炬,表情如虎,如同石像赫然站立着。

忽然,一位身着苍黑劲装的护卫,大步走向三人,一拦手,只见张管头三人俱是站定了下来。

“奉主人的命令,我们是去‘喂狗’的。”张管头镇定地说道。

“请出示‘烽火令’。”这护卫的神情极为严肃。

“哦,好。”张管头从腰间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小小的如同铜钱的玉石。

“这里是禁地,必须出示‘烽火令’,我们也是遵照主人的命令。”护卫一见张管头手中的小玉石,神情立马缓和了下来,如此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张管头淡淡一笑,说道,“辛苦了。”

“哪里。好了,你们走吧。”这护卫手一摆,示意三人可以过去了。

再向前走,三人已然来到了一处极为宽阔而幽密的通道之中,这里,四壁全部都是黝黑的巨大石块,静静悄悄,连一丝响动都没有。

后方,是越来越远的侯府护卫,前方,是幽深不见底的通道,秦跃早已起了好奇之心,他不禁低声地问道:“张管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是啊,我们要去何处?”李刚也疑声问道。

“还有啊,我们真的是去喂狗?”秦跃接着问了一句。

“闭嘴!”张管头低声冷喝一声,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秦跃与李刚立马停止了说话,他们两人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极为阴寒肃穆。

忽然,两人同时感觉到一股冷风,从通道前方的未知的黑暗处吹了过来,刺骨生疼!

两人一阵寒颤,不禁心生恐惧之意。

而走在前方的张管头,他的衣襟,也随着风拂动了起来。

张管头微微一怔,旋即神色肃然,恭恭敬敬地一拜拳,望着通道前方的未知黑暗处,朗声说道:“枯老,小的喂狗来了。”

他的说话声音,在通道之中,阵阵回荡。

看得出来,张管头的样子,极为严肃,极为恭敬。

而这位侯府膳房的总管,自称“小的”,那么,他是在对谁说话呢?

“忽!”

一阵像黑色旋风一样的东西,呼啸而至!

秦跃与李刚登时感觉一阵炙热的气团,涌向了他们,两位少年,一下子感觉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不过,两人在彼此的搀扶之下,稳住了脚步,当他们心下惶然,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啊!”

秦跃与李刚皆是低声惊呼一声,见到了他们从小长大现在,从未见到过的一幕——

一团红得发黑的火光,形成了一团圆球,不断旋转的火光,光芒闪动,摄人心魂!

而最为难以置信的是,圆球状的火团之中,竟然——

赫然站立着一个人!

一位老人,骨骼嶙峋,脸色枯黄,披头散发,皱纹满布,一双深陷下去的瞳孔之中,露出了微微的寒光。

他周围的火焰,不但没有丝毫灼烧到他身体的一丁点,反而似乎是与他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快,见过枯老。”张管头用手指点了点秦跃与李刚两人。

“哦,见过——见过枯老!”两人已经是心下惶恐万分了,不过,稍微镇定一点的秦跃,还是拉着李刚跪下来,如此喊道。

“这两个孩子是什么人?”枯老的声音,极为低沉嘶哑。

“哦,小的手下的那两个以前来喂狗的孩子,这两天碰巧染疾,不能来。所以,小的就找了两个杀猪的孩子过来送猪肉。”张管头恭恭敬敬地回道。

“两个外奴。”枯老面色如土,丝毫看不出一丁点的表情,此刻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异样,但却仅仅是目光微微动了一下,瞥向了秦跃与李刚。

“抬着猪肉,跟我来吧!”枯老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道火光,向秦跃与李刚扑了过来!

秦跃与李刚两人当场迷茫了,还未看清楚状况,就已经头脑一空,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只是一瞬间,两人被一团火焰包裹着,飞到了通道的幽黑深处去了。

有风,却很轻微,似乎是平静的湖面,拂过的清风。

不过,这是侯府地下密道,怎么可能有湖水呢?

秦跃与李刚迷茫地睁开眼,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这里静的可怕,而且,身在此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什么?”

秦跃微微惊呼了一声,而他身边的李刚,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

一片海!

是的,这是一片黑色的海,极为安静,犹如死水,却又无边无际!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唯一可以看到的一块岸边空地,而看不清的黑暗,不知道延伸到了什么地方!

“把肉抬到那边,放在铁架上!”这是枯老的声音。

两人猛然回头,紧随着的又是一阵惊恐——

此刻的枯老,目光黯淡,须眉全白,双手低垂,躺在一块黝黑的石壁下面,而他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气无力,此刻他真的是一位日薄西山、干瘦枯萎的老头了,哪里还有刚才那位在火团之中凛然站立着的那般的气势?

空地上,果然有一只铁架,离秦跃与李刚并不远。

“这个枯老,到底是什么人?张管头竟然那么尊敬他。而且,这里也不像是狗住的地方啊?再说了,喂一只狗,难道还要如此费周折,神秘兮兮的么?”

在秦跃满心困惑的时候,他身边的李刚则是拍了拍他,低声说道:“抬着猪肉,走啦!”

黑色的海,微微的风,岸边黝黑的石壁,看不清的黑暗,没有一丝的响动。

“狗在哪里呢?这么大的一片黑茫茫的海,难道这里养着一只天狗?真是怪了!”

两人将猪肉放到了那只铁架上面,返回到枯老的身边,此刻的秦跃,心下嘀咕了起来。

“噗————”

这是一个屁。

一个很响亮的屁,在这个神秘的黑暗处、无边的黑色海水的岸边,响了起来,不但响亮,而且,回荡起来,极为悠远绵长!

秦跃懊悔不已,一脸尴尬——“我没憋住!”

然而,看似萎靡而枯朽的枯老,猛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瞳孔之中,竟然是陡然充满了完完全全的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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