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您醒了吗?三夫人着我来服侍您洗漱呢。”
第二天清早,织锦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外有年轻女孩的声音,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她连忙抬头,却正好看见陆羽珩坐在对过,双目炯炯地望着她。
织锦脸上一红,脑袋里有点发懵,回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慌得连忙站起来,道:“我怎么竟在这睡了一夜?对不住陆大哥,打扰你了。”
“不打紧。”陆羽珩脸上依旧没甚么表情,淡淡吐出这三个字,便再不出声。
“我……我先回房了。”她有点不自在,将肩上的衫子搁在凳子上,拔脚正要走,却听“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林烈一边嚷一边跳了进来:“哎,你看见小锦儿了吗,她怎么不在房里……怎么……你在这儿?”
他几步冲到织锦面前,一拉她的胳膊,疾言厉色地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不知礼?是不是这小子骗你过来的,一定是的吧?他有没有欺负你?”
织锦觉得有些难堪,飞快地瞥了陆羽珩一眼,推开林烈的手,有些不自然地道:“烈哥哥,你别瞎说!昨夜我被一阵女人的哀号吓醒,无论如何不敢再睡,跑去敲你的门,你睡得像……反正怎么也喊不醒,我只有来找陆大哥了。那叫声凄厉得紧,你真没听见?”
“……我听见了……”林烈自知理亏,慢吞吞地道,“我也给吓个半死,听见敲门声,以为女鬼来索小爷的命呢,赶紧装睡,哪里还敢答应?原来……原来是你啊。”
织锦还想说什么,陆羽珩道:“这些事情无需再提,还是快些去跟何员外道别吧。”说着走到床边收拾自己的衣物。
织锦应了一声跑出门,林烈有些悻悻地正要跟上去,却被他从后面叫住了。
“喂,那三夫人跟你真的素未谋面?”
“当然了,这还有假?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她既然从没见过你,怎么会知道你酒后无德呢?”
“我……你……谁酒后无德啊?!”林烈一下子跳了起来。
陆羽珩微微一笑,拿起包袱,从他旁边一掠而过,翩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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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员外坐在大厅里,听见林烈说要走,急得“铿”一声将手中的“紫笋茶”扔在几上,道:“这怎么行?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多住两天,哪里说得过去?不可不可,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放你走!”
织锦站在一边看着何员外的举动,总觉得他的反应似乎太过激烈,显得有些假。那感觉,就好像他并不是真心想要将三人留下来,反而是在迫不及待地催着他们赶紧离开。
林烈可根本一点也不曾察觉,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有点为难地道:“舅舅,那个……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是我这一趟出来,是特为了送织锦回乡的。她许久没有娘亲的消息,心里急得很,耽搁久了恐怕……”
他话还没说完,陆羽珩突然侧低下头,用正好令满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调对织锦道:“七年都熬过了,也不差这一两天,是不是?”
杨织锦呆呆地抬起头:“陆大哥,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咱们这么来去匆匆的,确实有违礼数。多住两天,让林烈好生跟何员外叙叙闲话,也没什么大碍,你觉得呢?”他笑着对织锦道。
从他的眼中,织锦似乎看到了一抹特别的含意,略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我听陆大哥你的就是了。”
陆羽珩随即朗声对何永祥道,“何员外您盛意拳拳,我们却之不恭,少不得多叨扰几日。”
何永祥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僵了一下,打着哈哈道:“呵呵,说哪里话,留下来好,留下来好哇……昨夜不曾好好招待你们,今日略备薄酒,权当是替你们接风洗尘!”
这突然的变故令林烈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扭过头看向织锦,道:“你真的不着急?”
织锦无奈地冲他摇了摇头。
林烈有点莫名奇妙地盯着她又看了一眼,转头对何员外道:“对了舅舅,也不知二夫人好点了没有?昨天就没向她请安,既然决定住下来,我想还是跟她打声招呼的好,您看什么时候合适?”
“不必多事!”何永祥突然一下子怒了起来,似乎压了半天火气,才勉强柔声道:“她那病,不是一日两日好得了的,实在也不方便见你。你安心住着吧,其余事不必多做理会。眼下我得去酒楼看看,你闲着无事,带二位公子姑娘四处逛逛吧。”说完他一拂袖,抽身进了内室。
林烈被一直疼爱自己的舅舅吼了一句,心中有气,跟在陆羽珩和织锦身后踱进园子,懒懒地说了句“你们自己逛吧,我回房去”扭头就走。
织锦有点发愣地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抬头看看陆羽珩,想了又想,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陆大哥,为什么我们要留在这儿?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却见蕴芳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织锦连忙收住话头,展开笑颜叫了一声“三夫人”。
年轻女子快步走到二人身边,亲热地携起织锦的手,笑盈盈地道:“不是都说了吗,老爷不在跟前,叫我蕴芳就行了。住得惯吗?这天气真是一日凉过一日,昨夜又起了风,看你衣裳如此单薄——我那儿有几件夹袄,也不常穿,你要是不嫌弃,就随我去取来,也好挡挡风。”
说罢,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径自牵着她就走。
织锦跌跌撞撞地跟着蕴芳走出几步,回头看了陆羽珩一眼,后者冲她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个似乎意有所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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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点半左右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