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小小想上县衙问个清楚,冤有头债有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小小鸭行的老板,一概责任应该由她来承担,但郝大伯跪地求她千万不要自投罗网,衙门早就放出话来,说是见着小小就捉回审案,若是按照小小先前所言,定是林县令被个黄毛丫头戏耍了恼羞成怒,这才借着由头大肆批捕。
只是令小小想不明白的是为何鸭子会成片死亡,根据郝大伯的描述,应该是瘟疫,但邻村及周边的鸭子并没有大量死亡的,而且产蛋、腌蛋到卖蛋,整个流程至少需要二十多天,也就是说这病有个潜伏期。
百思不得其解,小小趁着夜黑来到了月牙湖实地观察,转了一圈连一只鸭子都没见到,想到平时那些湖面上成群的鸭子,小小心中一梗,有种想哭的冲动,那些鸭子可都是她一只一只挑选的,喂养了这些天多少是有感情的,尤其是“秀才”和“毛毛”,它们不仅是鸭子,而且见证了那段与秀才在一起欢欢乐乐的时光。
在小小动身离开时,一道斜长的黑影慢慢靠近,到了一尺不到时停下了脚步。小小全身的汗毛耸立,大晚上的不是鬼就是贼,反正没什么好事。
“是我。”黑影开口了,声音清和。
小小长长地呼了口气,转身埋怨道,“大半夜的装神弄鬼干什么!走路还没个声音,你不知道我最怕夜里出门啊!”
“怕还呆在这里不走?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夜里风凉。”柳和平解下披风将小小裹住,顺手环住她肩膀。
小小心头一暖,那些年,有多少个夜晚他是这样搂着自己走路的,又有多少次自己靠着他的肩头甜甜地入睡!这些日子以来,她太倦了,太累了,好想永远依偎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好想从此不再去想爱情,哪怕做只缩头乌龟也好。可是,他的怀里有着别的女子的体香,小小苦笑,那个女子马上就要为他生下子嗣,他始终是属于她的。
很多事,很多人,过去了就永远回不了头,即使再回首,也是恍然若梦。最终,小小的理智还是战胜了脆弱,从他怀里毅然退出。
柳和平从怀里掏出一个闪着银白金属光芒的指环,轻柔地说,“还记得这枚戒指吗?当时我们没什么钱,只买得起这枚银戒指,小小,说实话,我一直很歉疚,别人都是钻戒,差点也是PT950的铂金戒指,唉,做我的老婆确实是委屈了你。”
“别说了,都过去了。”小小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这是他第一次坦诚地说出心里话,听到这些,自己的那些付出也算是值得了。
“小小,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吧,现代的时候,我就是一名穷小子,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最重要的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小小,相信我!”柳和平说得情真意切,慢慢地牵起小小的手。
在指尖碰触的刹那,小小眼前闪过和奕焦急的脸庞,倏地缩回了手。她狠下心说道,“我们已经结束了,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相干。”
“你不想救你的那些朋友了?”柳和平的声音很低,却足够让小小听清楚。
小小握紧了拳头,“他们,我一定会救!”
“你靠什么救他们?据我所知,里边还有从林府出来的,大人受点苦没什么,但小孩要是有个好歹,那可就来不及了。”柳和平不急不缓地说。
“说吧,条件。”小小冷然开口,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小小,我们并不是在做交易,我是真心想帮你,不希望看到你四处流浪被撞得头破血流,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又是从同一个地方而来,我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好你。不管你怎么想,今天我都要你重新嫁给我,你在苏府会有独立的小院,也会有丫头伺候你,芝芝是通情达理之人,你们一定能相处好的。”柳和平神色间有些高傲,但态度却是十分地虔诚,“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会说服岳父大人放了所有人,至于青青和天赐,林府也会给一个名分,省得他们流落在外漂泊不定。”
难为他对青青的身世调查得如此清楚,或许,如今也只有他能帮自己了,在这里认识的人中,有能力相助的只有他和和奕,可和奕是她最不想去相求的那一位。还有他的侧妃,虽然她欠下自己一个人情,可若是去求她,无疑是在和奕跟前矮了一截,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傲然相对的,也只有和奕一人了。
见小小眉宇间有些犹豫,柳和平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无名指,将银戒指戴了上去,可惜这个身子的手指纤细修长,大了至少一号,柳和平只得取下戴在了食指,勉强不会滑落。
熟悉的戒指,熟悉的人,熟悉的冰冷触感,可是为何没有一点喜悦?小小露出一个凄婉的笑,“你的承诺兑现之时,便是我进入苏家之时。”
“好,一言为定!”柳和平的唇边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自从那晚月牙湖相遇之后,小小便再无柳和平的消息,她租了一间简陋的民房,和郝大伯挤在一个屋子里,看着口袋里日渐减少的银两,小小心头压着的石头越来越重,不知那头进展如何了。
一直等到第五天,在小小几乎失去希望的时候,小小鸭行的门封被解禁了,楼婶他们全都释放出狱聚在了铺子里。
小小和郝大伯闻讯,立刻赶到了铺子里,十几日不见,犹如相隔了一生一世般的漫长,大伙儿抱团痛哭。
县衙里的差人倒是没有过分为难月牙湖人,只是看押关守,饭菜尚算干净也能吃饱,对于老乞丐来说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青青抱着天赐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小小向她走了过去,安慰道,“别担心,没事的。青青,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天赐毕竟是林府的骨肉,而且据我了解林豪虽然游手好闲,但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会善待天赐的,虽然我们舍不得你离开,但你一人带着孩子忍受的闲言碎语实在太多。今天,我就问你一句,你还爱着林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