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手中的火光登时大亮,照耀得整个甬道犹如白昼。
那一瞬间,最后钻进来的那人眼疾手快,方想顺着来时的路再退回去,不想乔小七比他更快,早就身形一闪,堵住了狭窄的矮洞!
两派弟子顿时围住了两人,乔小七一把提起眼前的贼人,待提到眼前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与海安栋齐齐道:“李先生!”
只见来者其中之一细眼长眉,留着与下颚平齐的八字小胡,果然是李云山李先生!此时李云山面无人色,那标志性的八撇小胡已有一边上下翻卷,显得狼狈不堪。
不过片刻,李云山回过了神来,见将自己提起来的高大纤瘦的仙人竟是乔小七,不由得眼神一松,呼出了一口浊气,道:“哎呀可吓死先生我了,松手松手!”
既然是故人,乔小七将手一松,李云山便轻飘飘地瘫坐到地上,之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只手不断掀着衣襟打凉。众人见乔小七、海安栋似是认识这三人,就不再过度戒备,只是把三个身份不明的凡人围成一圈,虎视眈眈。
乔小七转身看了一眼那低矮的黑洞,眼神一亮,之后也不着急询问什么,细细打量着李云山三人。但见这三人都穿着夜行衣,身上土了吧唧的一身灰,显然不知钻洞钻了多久才进到此处。再看那不认得的二人,看样子都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也不知李先生使了什么法子诱得二人进墓寻宝。
还记得两次去开源镇,乔小七两次皆遇到了李先生,可谓与这曾经的教书先生福缘深厚了。也正是通过两次的接触,他知道李先生在做一行见不得光的买卖,便是倒卖冬皇墓的宝贝了。然而,乔小七没有想到以李先生素来的胆色,居然真的敢亲自到冬皇墓盗宝,实在是胆大妄为。
其他两个凡人不知冬皇墓险恶,铤而走险进到此处,有情可原。但李云山从前可是含涧山的教书先生,不该对修仙者一无所知才对,至少冬皇墓是何等分量,以李先生的精明一定会打探是一二。瞧这三人的身手,绝对不像是头一次进墓,故而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甘冒奇险,而且竟然还进到了此处?还有那幅神秘的画卷,乔小七从中受益无穷,究竟是何来历?
任其休憩了一阵,乔小七方要开口,李先生眼神一转,捋了捋凌乱的八撇小胡,笑眯眯地起身施礼道:“在下见过小七神仙、见过海公子。”
海安栋迟疑了一会儿,回礼道:“先生……不必多礼。”
乔小七可对这李云山知根知底,既然捉到了一回,说不定当初黑甲老者所说的贼人始终是李云山一人,他不过是替李云山做了替死鬼。所以,当下也不像海安栋那般执于礼数,直接喝问道:“你就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细眼一一扫过众人,见没一个是好脸色,李云山吞了口口水,老老实实地道:“这处秘道在下几年前便已打通了,并且侥幸盗宝盗了好几回。这次听说你们七派要干把大的,在下便想趁乱也捞点好处,没想到被你们捉个正着。”
众人面面相觑,皆惊讶不已。李云山能耐再大,不过是个凡人,怎么打听到幻虚宫的部署消息,又怎么可能破开连天仙都望之兴叹的白玉墙壁?
面对乔小七接连喝问,李云山支支吾吾,不得已方道:“这个……小七仙人,这里头谁是主事人,先生我可否单独跟他说说话儿?”
难得李云山连大比主事人这等称呼都知道,众人又是一阵惊讶。乔小七思忖少许,道:“花仙子、安栋、雁诚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听不得隐秘之事,散去的众人都有些悻悻,但也不得不服从大比主事人的命令。李云山看着如今的乔小七,心有所感,叹道:“当年的小七果然是长大了,原来这次大比的主事人竟是你呀。早知道先生我也不必偷鸡摸狗了,直接跟你进墓不就得了。”
李云山惹出来的祸端却赖在乔小七头上,有这等怨恨在,就算李云山在大比前苦苦哀求,乔小七也不会带他这种人。
当下不相干的人尽皆散去,乔小七不耐烦地道:“李先生,有什么就说吧,但别想轻易糊弄过去。”
“唉。”换上了一副愁容,李先生垂头丧气地道:“有些事小七你是知道,海公子、这位小哥、还有这位如花似玉的仙子还不知道呐,就容我从离开含涧山的时候说起罢,仙子您说呢?”
“同意。”凡是女人都会吃了这招,花青瑶嘴角上挑,显然在压抑着喜悦。
尽管心情不是很好,但花青瑶已允了,乔小七便耐着性子听李云山继续胡扯下去。
“唉,想当年先生我可是含涧山小公子的教书先生,那时风光无限,不但银两众多,那些你们神仙口中的凡人一个个都巴不得与我攀上交情。可惜好景不长,小公子终有出师的一天,到了那一天,就是先生我离开含涧山的时候了。”
“可怜啊可怜。终于那一天到了,先生我离开了含涧山,便如同掉入无底深渊,再也风光不起。含辛茹苦攒下的银子教贼人夺了去不说,家中老父老母也已仙逝,只剩下这二位邻家兄弟与我做伴。”
旁边两个李云山的同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可乔小七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李云山的邻家,倒像是花银子雇来的帮手,但毕竟没有证据,只好听之任之下去。
这时,一直呆立不言的付雁诚目中精光一闪,插言道:“你一个教书先生纵是比不得仙人,难道还比不了普通凡人,这几年为何不重操旧业?”
“我倒是想,想得很呐!”李云山忽然捶足顿胸,唬得众人一愣,“但这位仙人公子你可知道世间艰难,你当教书是随随便便便能找得到的苦力行当?大的书堂早有教书先生,小的那几个钱也不比长工多多少。”
海安栋脸色一沉,道:“所以先生便挑三拣四,最后沦落到盗墓贼的地步?”
李云山两片小胡一吹,眼睛瞪得溜圆,“非也,非也!若无他事,先生我怎会到了这般田地!”
乔小七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