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得李云山的人还真看不出真假,但乔小七自认对这教书先生早已了解通透。此人油嘴滑舌、一派胡言,海安栋、付雁诚、花青瑶虽功法高强,论巧取人心的功夫真未必能比得上李云山。
果然,李云山眼圈一红,挤出两滴眼泪,开始述说一段辛酸往事。
照他所说,离开含涧山后遭了强人打劫,没了银两生活便成了最大的问题,幸好有他旁边的这两位庄稼汉帮衬着,才不至于沦落街头。后来则越说越离谱、越说越玄乎,可仔细分辨,乔小七竟没能找出半点瑕疵,一时间也在怀疑李云山是否真遇到此事。
“七仙岛的大事先生我向来素有耳闻,听闻业狮城主为其小公子到处请教书先生,先生我就凑了些盘缠,千辛万苦地赶了过去。可万万没想到,正赶上海中青老神仙刚刚拒绝了业狮城主的提亲,我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曾在含涧山教书的事儿说了出来,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业狮城主一怒之下,把先生我打了个半死,现在屁股蛋子还疼呐!”
“什么!”正听见说到自家之事,海安栋虎目一瞪,大怒道:“公孙壁老儿欺人太甚!他一个老头子敢娶我小妹简直异想天开,没想到还连累到了李先生,看安栋回去不扒了他的皮!”
业狮城主……乔小七听着耳熟,半晌才想起是何人。原来,正是海安琦曾经给珊儿的来信中提起过此人,不想这人垂垂老矣还死不要脸地跟海安琦提亲……如此说来,李先生所言倒有几分可信,那千岛国派来仙山岛的四大城主向来口碑不佳,做出这等无端毒打的事正是千岛国的一贯作风。
李先生抹了几滴眼泪,瞅了瞅乔小七,又忽然作恍然大悟状,向海安栋连连摆手道:“您别介!你等都是神仙,先生我可是凡人一个,那城主来找我麻烦的话,你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个破落教书先生?”
“这……”海安栋一愣,再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先生我就认栽了。但,我等读书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先生我虽然是一介凡人,自有报仇之道!”李云山腰板一挺,高声道:“自那天起,先生我就想明白了,从被强人所劫到无端挨打,全怪那千岛国教化无方!这等破世道,要他作甚!”
千岛国与七仙岛历来关系不睦,李云山这番说辞正对了众人的胃口。
“可惜先生我年纪大了修不成仙,否则定要跟着你们大闹他一番!后来,我偶然间得知附近有人在倒腾古物,暗里打听明白后发现竟是冬皇墓里头的宝贝,便起了进墓夺宝、拆他祖坟的念头。”李云山一声奸笑,耸动着八撇小胡,道:“说出来不怕吓到你们,先生我正打算夺他一件冬皇七宝,低价卖给东莱国大妖。嘿嘿,他日两个大国打起来了,千岛国皇帝老儿发现他老子的宝贝在妖族手上,会不会气死?”
乔小七四人一惊,小小一个凡人以卑劣手段和千岛国这等庞然大物对抗,是该嘲笑还是该敬佩?
四人神色各异,乔小七却始终对李云山有所抵触,暗忖道,说了半天总算说到了“进墓夺宝”,看样子若不催问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讲到关键之处。
海安栋感叹不已,完全入了戏,花青瑶、付雁诚也听得津津有味。此时,乔小七性子一急,道:“李先生,废话至此结束,你就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正要说呢,你别插嘴。”李先生酝酿着下一句话,不悦道。
“就是。”花青瑶跟了一句。
乔小七再不多言。
摇头晃脑,李云山得意了起来,摸了摸八撇小胡,道:“既然小七问了,先生我知无不言就是。恩……先生我在含涧山可不是一年半载,深谙你们仙人的能耐,所以,用普通的窃贼手段纯粹是自个儿找死,必须得想到出其不意的法子。”指尖一翘,李云山指向白玉墙壁,又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
乔小七四人自然不知。
“辟邪灵玉。”
此言一出,付雁诚蓦然高呼道:“辟邪灵玉?难道是传言中说的,一般的无极金仙破开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的辟邪灵玉?”
“正是,孺子可教也。不过,坚硬只是辟邪灵玉的功用之一,其最大的作用是阻挡一切邪魔入侵,乃是魔界煞气的克星,正适合辅助施术者封印魔界通道。”李先生见众人看自己的目光皆已变色,不禁更加得意,“不必这么看我,先生我头一回进墓室偏殿便寻到了一本书籍,本以为是修仙功法呐,不想净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其中正有介绍辟邪灵玉的篇幅。”
原来是这么回事,一介凡人突然说出许多修仙者都不甚清楚的隐秘,还真吓了乔小七四人一跳。
“恩……古人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生我知道了什么是辟邪灵玉,便知道凭凡人的能力根本无法到达皇墓那藏着好宝贝的地方,所以一直琢磨着怎么能破开墙壁。”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终有一天,先生我从东莱国的过往商客口中得知,有一个东西恰恰是辟邪灵玉的克星,你们说奇也不奇?”之前众人连辟邪灵玉是什么都不知晓,岂会知道这“东西”又是什么,见此李云山一招呼,道:“老三,把咱那宝贝亮出来给几位神仙瞧瞧!”
“哎”。应了一声,旁边杵着的两个大汉其中一人,从夜行衣中掏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后,居然是一只浑身金毛的老鼠!
这老鼠是显得金贵,可天下女人几乎没有几个是不怕老鼠的,尽管花青瑶是天仙竹妖,此刻也怕了,躲在乔小七身后偷偷看着。海安栋、付雁诚二人却是大感兴趣,矮下身子仔细端详这稀奇之物。
这金毛老鼠出来后东张西望,而后似乎闻到了什么,“吱吱”叫了两声,便直奔墙根而去!接下来,让乔小七四人大吃一惊,金毛老鼠向辟邪灵玉制成的墙壁吐了口唾沫,然后就大吃大嚼起来。几声“咯吱咯吱”的声音后,众人再看,只见辟邪灵玉被啃下了一小块!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东西简直是逆天而行!两派二十号仙人都无法破开分毫的辟邪灵玉,居然被一只老鼠轻易破坏,传出去岂不是灵界一大笑话?
“天……天啊!先生,这是何物?”海安栋脸色通红,结结巴巴地道。
“嘿嘿。”李云山此时得意万分,八撇小胡都跟着嘴巴一齐奸笑,“你们不常在岛外走动,自然不知道此物。可别小看了这耗子,它可是东莱国的一大害——金玉鼠是也!嘿嘿,因为这小耗子别的本事没有,专食金银玉器,岂不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