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您看是否把娘娘接回宫中?”大太监薛公公低眉顺眼的随于一旁,但言语中的猜测已然笃定了楚昭帝此刻的心中所想。
“务必秘密行之。”楚昭帝放下了欧阳玉紫的柔夷,只稍起身停顿后,又继续抬步而去。
“是,奴才明白。”薛公公躬身相送楚昭帝后,便一个眼神,就让皇家侍卫从门外引来数名嬷嬷宫女,然后他再一扬手,欧阳玉紫便被抬到了马车内。
于是在暗夜里,芙蓉道上竟出现了四辆马车,而观之这四俩马车,竟是无论从颜色还是构造都是一模一样的,甚至是马车上的马夫,穿着身高都几乎如出一则。
“公子,你看......”剑师毅从屋顶飞跃而至欧阳桑启的身边,然后指着那已往不同方向而去的轿子,竟一时觉得诡异的很。
“竟是发现了么。”欧阳桑启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然,其实他于母妃欧阳玉紫不见后,便把范围缩到了两处,一处是右相连丰,一处便是当今圣上楚昭帝。
因为这文法寺一行,他是知道母妃已然为贵妃连氏和连夫人所见,因此,他首先可以断定的是,右相连丰也一定是知晓了。而至于楚昭帝如何得知,在这里,倒还存在变数,而这个变数的关键也是在贵妃连氏的身上,而如在此刻六宫无主的情形下,连家必会让连贵妃闭口不谈,但如是女子,所谓情感之动物也。于是在一时地情绪冲动下,漏口而出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楚昭帝得知,倒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为什么没有把这范围扩展到左相姜柄仪的身上呢,是因为姜柄仪不知么?答案显然是,错的。姜柄仪狡猾如狐狸,这是楚国朝堂众所周知的事。可如今这看来只有太子楚令阳在“蹦腾”着,而反观这老狐狸却在时不时的摆弄花草,挥毫弄墨,而且又喜与他交好的一众姜派官员谈诗下棋,于是在外界看来,这当朝左相似乎是过起了隐士的生活。
可,兵法上有一招叫以退为进。因为如今这姜派处处受到了楚昭帝的有意打压,加之**之主又失了姜姓,太子楚令阳眼看着在逐渐为楚昭帝所不喜,因此,就姜柄仪的打算,就算当年淑妃欧阳玉紫与七皇子楚紫阳一事要被楚昭帝所翻查,他也只能带头支持。
可这支持,也只是因为姜柄仪自觉就算欧阳玉紫未死,甚至是重回宫中,也不会对他起到任何不利的影响,而这样的自信只因为他坚信,一个只依靠着圣上所念久情的女人,是永远也比不上有九皇子傍身的贵妃连氏所来得有威胁。
但是,他这次恐怕真的要棋差一步了,因为,淑妃欧阳玉紫非但有楚昭帝,而且还有她的七皇子,如今的欧阳桑启。
命运往往就是机缘巧合所至。至于又为声东击西,也许楚国皇族钟情于此招也不一定罢。可他到底没把自己当作什么皇族,所以他厌恶这些个相同的马车,“只余皇宫方向,其余...灭。”欧阳桑启于月亮下,遗世而独立,从他口中的一闭一合中,剑师们便已把其中三架马车哄塌而散。
“公子,皇宫方向?”剑师毅又道。
“放。”欧阳桑启望着这逐渐远去如豆的马车,向着那巍峨皇宫大门而去,他的内心里却想到了那一年他因为在御花园里玩耍摔倒,楚昭帝便把他近身的太监宫女打得半死,而这次,他倒要看看,这一旦真相大白,他的父皇究竟能为他们母子做到哪一步?
而在姜府内,姜柄仪正自己与自己下着棋。
“爹。”姜锌入门而来到其父姜柄仪的面前轻声道,“消息属实。”
“恩。”姜柄仪没有因为此消息而有所表示,但这在姜锌看来,他爹的这反映却不对劲。于是他又道,“爹,我们就不做些什么么?”
“不必。”姜柄仪执起白子左步而上,棋盘上只见瞬间黑棋被困。
“可是,就算那位还活着,可终敌不过毓福宫的连氏...难道,爹是想让她们窝里斗?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想通这般后,姜锌的样子却在自诩着自己还是有几分聪明的。
可他的爹姜柄仪却从未觉得他的嫡子如何聪明,反倒觉得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连氏有连家撑腰,她欧阳玉紫有什么?就那些个酸儒的欧阳世家子弟?更何况如今四大世家,只余他们只守不变,朝堂上已多年未见欧阳家族的身影了...没有这些,她又如何与毓福宫的斗啊?”
“这倒也是,不过爹,这连氏被圣上所喜爱也多半是因为欧阳玉紫,这她回来了,只怕圣上又开始雨露不均了吧。”姜锌边说着,边看着自家老爹的棋盘。
“好了,圣上之事,本不可多加议论,你如若关心,倒不如多关心你弟弟吧...他最近如何呀?”姜柄仪所问的,乃是他的庶子姜钦,因为是老来子的缘故,偏袒他,于姜锌来说本也无可厚非。
这是问姜钦的婚后生活吧,姜锌了然后便道,“钦弟自娶了那蔺府二小姐后,便整日就知道傻笑,这看起来倒是心情好得紧...只不过,我听到有消息说,他们俩还未同房。”
“还未同房?”姜柄仪停住了棋子落下的动作。
“是,就是那洞房第二天早晨,任嬷嬷去收那帕子的时候,上面...没有落红。”姜锌说到落红之时,更是降低了声调。
没有落红?姜柄仪放下了黑子后,于是棋盘上黑子找到了一线生机,“你娘知道么?”
“哪能不知,本想叫弟妹去问话,孰不知,我那傻弟弟却护得紧啊。”姜锌笑着应了声,不过他心里也理解,这蔺二小姐本就是个出了名的美人,这嫁于他那弟弟,却也是委屈了些,不过他当然不能当着自己爹的面上如此说了,但也因怜惜美人,于是也帮衬道,“不过我说,这亲事,本就是钦弟好不容易‘求’来的,这说来,也应顺其自然不是,反正人是他的,也跑不了。”
“恩。”姜柄仪最后让黑子赢了,但他的面上却不悦了起来。
而正当此刻,外面却响起了打烂碗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