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柠一早料定这次回妖界不会有任何收获,但是架不住高亦泽的软磨硬泡,终是陪他走了这一遭。结局就是,关于结印上的裂痕,他们仍旧一头雾水,再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只得先回人间再做打算。
临别之前,绯叶闹起了别扭,一个人站在墙角里,眼睛里汪着一泓泪水,嘴唇咬得通红,不住地抽抽搭搭。
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又一直生活在妖界里不谙世事,不会懂得筱柠心中的苦恼和想法,只一根筋地打定主意不愿意分开。这是她最执拗的愿望,筱柠劝了她许久,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得硬起心肠拽上高亦泽就走。
从妖界通道里出来,站在高家大门前,高亦泽转头对筱柠道:“你又何必这样呢?实在不行,把她也带到人间就是,反正我家房子也够住,绯叶这么可爱,我不会嫌弃的。”
筱柠叹了口气,掏出钥匙来开门,同时低声道:“你哪里会明白?过几个月我嫁去狮族,长老一早发了话,绯叶也是要跟去的。既然她跟我一样结局早已注定,我宁愿她现在的生活单纯一点,免得到时候有太多不甘心。”
“嘁,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人左右,现在还不是一样在左右绯叶的生活?”
筱柠回身瞪他一眼,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径自开门进屋,放开喉咙喊道:“悠悠,小丸子,我们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咦,天气这么阴,悠悠又那么懒,应该不会带着小丸子去散步才对。跑哪里去了?”她一边说一边随手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小丸子不在里面。
“悠悠!”
仍然无人应声。
“叫叫叫,很明显就不在家,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理你。”高亦泽晃晃悠悠地走到客厅中央,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白纸,道,“喏,我就说吧?”
筱柠连忙扑过去,劈手将那张白纸夺了过来,上面是歪歪斜斜地几行大字:“老娘去浪迹天涯了,臭猴子在山脚下的宠物医院!”
“啧,你妹妹真是一点交代也没有!”筱柠负气地将白纸扔回桌面,“要说她不是你和你不是亲生的,我还真不信!”
高亦泽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掌:“少来,她明明是你的同类,别把过错往我身上推!现在怎么办?”
“去把小丸子接回来啊,还能怎么样?她那么大个人,现在正不知道在哪里快活,肯定不会有事的……吧?”筱柠挡开他的手,气呼呼地道。
高亦泽夸张地朝后一跳,喊道:“不是吧,我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还要去接臭猴子?宠物医院多省事,我看它在那里应该会很开心,不如……”
“少说废话,走啦!”筱柠看也不看他一眼,回房拿了钱包,抢先一步冲出门口,“动作快点,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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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悠悠纸条上所说的那家宠物医院,就在倚云山附近的镇上,是一间小小的平房,被主人刷成了红白相间的颜色,看上去十分可爱。
不待高亦泽把车停稳,筱柠就抢先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宠物医院里,各种猫叫狗吠声顿时不绝于耳。
一个身材高壮的年轻女人闻声从里间迎了出来,走到筱柠面前,不耐烦地道:“你有什么事?”
这当口高亦泽也从外面赶了进来,站在筱柠身后,指着她的头顶道:“我家宠物最近很不听话,特别凶还咬人,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治?”
筱柠回头狠狠剜他一眼,刚要说话,却见那高壮女人完全变成另一副样子。她双眼放射出一串儿红心心,双手握在胸口,满面笑容地娇声道:“哦呵呵呵,这位先生真会说笑。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想要买狗狗,我们这里金毛、萨摩耶、贵宾各种品种一应俱全呢!你看那只哈士奇是不是很精灵可爱?如果你有兴趣,价钱好商量,我……”
女人只管唧唧呱呱说个不停,筱柠默默地朝后退了一步,把高亦泽拉到自己身前挡住喷薄而来的口水,从他肩膀处探出脑袋,飞快地道:“我们是来找一只猴子的!”
女人住了嘴,气哼哼地斜眼朝筱柠一瞥:“人家又没问你!”然后再次露出能闪死人的笑容对高亦泽道,“哦,原来你们是来找小丸子的!我就说嘛,能养猴子做宠物的人一定很特别,今天一见,果然是……哦呵呵呵呵!”说完,一边呵呵笑着,一边走进里间,将小丸子抱了出来。
明显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的小猴儿一见筱柠,眼圈儿立刻红了,嘴巴一扁,立刻张开双臂挣扎着扑进她怀里,把毛茸茸的小脸凑在她脖子上不住地摩挲,眼泪蹭到筱柠的皮肤上,又湿又热。
原来这只猴子对她已经这样眷恋了!筱柠心里一热,把小猴子再抱紧了些,小声哄它道:“对不起呀小丸子,好几天都没有管你,让你受委屈了吧?不难过了不难过了,我以后再也会把你扔下了,好吗?”
小丸子泪汪汪地抬起头,小脑袋点了两点,将小爪子递到她面前缓缓张开。
筱柠不明就里,低头一看,之间那小小的手掌中间,粘着一块骨头形状的小饼干,汗津津的,显然已经握了许久。
“这是……要给我的?”
不……不会吧,这猴子简直成精了啊喂!
小丸子再度点点头,胳膊把筱柠的脖子圈得更紧了些。
“这……”宠物医院的女人显然也很惊讶,“怪不得这两天它老是跟那只拉布拉多互相看不顺眼,原来是偷了人家的饼干!”
高亦泽凑过来,故作严肃地盯着小丸子的眼睛,道:“不公平哦小丸子,虽然我对你不怎么样,但你吃的住的哪一样不是我的?凭什么程筱柠有饼干吃,我没有?”
小丸子不屑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想了想,伸手从嘴里掏出也不知存了多久的半块饼干,一扔扔到高亦泽身上。
见到这种情况,筱柠实在撑不住,弯着腰大笑起来。高亦泽面子上颇有些挂不住,抬手不轻不重地往她脸上拍了一下,大声道:“笑笑笑,有什么好笑?这臭猴子,回家再收拾你!”
旁边的女人见二人动作亲密,心中很不满意,使劲一挤,插到两人中间,笑眯眯地对高亦泽道:“这位先生,小丸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你如果打算一直养,一定要记得给他打疫苗,这样,无论是对它还是对你们来说都好。我这间医院里就有现成的疫苗,你要记得两个星期带它来一次,这样……”
这样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呀!这是她的潜台词。
高亦泽被她唠叨得烦不胜烦,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道:“行了行了,我又不是猴子主人,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问你,送小丸子来的那位年轻女孩有没有说她去了什么地方?”
女人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女孩?什么女孩?这猴子……是一个男人送来的,穿黑西装戴墨镜,吓了我好大一跳,还以为是来要账的呢!”
“什么?”
筱柠和高亦泽脸色同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