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决裂

第二日又是方坐定，便又丫环笑着通传道：“萧大人又来了。”

屋子里顿时又响起揶揄的笑声。蒋夫人笑着拍桌道：“倒是我好心办了坏事。生生让一对有情人分离了。也罢也罢，我不做那不知好歹的王母，织女快去见了牛郎罢。”

屋内众人皆娇声附和道：“正是正是，我们也不是那些不解风情的天兵天将。”

她们越说，亦娴越是憋气。只见她“腾”的一下站起来，众人笑声一顿，皆看她要如何反应。

亦娴瞪着萧言，好像这样就能用眼刀伤到人一般道：“今日多蒙王爷厚爱，臣女想亲自向王爷致谢。”

可惜完全没有人感受到她努力营造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谁“噗嗤”一声带头，大伙又笑作了一团，连这几日一直苦着脸的邹衍容也露出了笑容。

此话正中萧言下怀，他当即抬手引道：“王爷一直在等候舒三小姐，小姐这边请。”

亦娴随萧言下了楼，转了几个弯便上了长陵王的阁子。让亦娴诧异的是这里并没有想象宾客满堂，前呼后拥的情景，空荡荡的阁子里只有凌澈一人，正一边看着外面的奏乐之景，一边举杯自饮。

听到脚步声，他放下手中杯盏，偏过头来了然道：“亦娴来了。”

亦娴僵硬着手脚行礼道：“臣女舒氏亦娴拜见王爷。”

凌澈指着对面一凳道：“坐吧。”

亦娴依言坐下，礼貌道：“多谢王爷。”她斟酌着语气道，“蒙王爷关心，多日以礼相赠。臣女感激不尽，只是亦娴一介女流，实不堪王爷厚爱。王爷心意，臣女心领即可。”

凌澈一面听她说，一面漫不经心地取过几上一只酒杯，端起酒壶，倾酒入杯。妃色的酒水清澈莹亮，映着温润的白瓷，清丽无双。

“京都新酿的樱桃酒，后劲不大，亦娴不妨尝尝看。”

亦娴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几上的酒盏，面容端肃道：“王爷，男女有别，即便此处并未身处京都也应恪守礼法，臣女惶恐，以后还请王爷唤臣女舒三小姐。”

凌澈似乎并没有听她说什么，只自顾自道：“亦娴，这是你素来喜爱的味道。若是觉着不错，我便让人送一坛给你。”

亦娴继续正色道：“王爷之礼太过厚重，亦娴身无所长，无颜受此大礼，臣女回府便吩咐下人将王爷所赠之礼送还府上，望王爷见谅。”

凌澈静静看着眼前女子神色端正冷漠，心底不由生出些笑意来。他执起酒杯送至她唇下，谦谦君子，端方如玉：“亦娴，这可是你喜欢的味道。”

我……我……就是再好的性子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亦娴夺过酒杯一饮而尽：“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装了？”凌澈好整以暇道，这时他的笑容才有了真意，目光沉稳，一点也没有方才纨绔子弟的影子。

“装？”亦娴有些不可思议，尹安诚逃婚都不曾让她如此窝火，似乎自从他出现在云汜以来，她就一直在生气。

“到底是谁在装？王爷此话未免太过可笑。我一片真心实意，到底是谁辜负了它。现在却还做出一副如此深情款款的模样！心情好的时候就给点好处，不好的时候便随意利用，大不了事后给个甜枣就能忘掉所有的伤害，你是不是这样想我的？”亦娴愤怒地站起来，压抑了许久的话终于离开喉间，“凌澈，我不是你的宠物！”

“便是天下女子都爱慕倾心于你，我舒亦娴也不要你施舍的假意！”

她委屈得要命，身子颤抖的厉害，一直以来拼命维持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没有这样想你。”凌澈平静道。

亦娴脸上满满的不相信。

“我确实利用了你，但不曾有悔。这确确是当下最佳之计。而且，亦娴。”他眸底清明，“你不也利用了我吗？你一直隐瞒身份，但我来到荆州你的身份就会为人所知，如果没有强大的庇护者，恐怕你在云汜也不会过得这么惬意吧。”

“靖安侯府虽不比王爷位尊，但在大齐也还是有些许面子的。王爷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亦娴毫无畏惧直视回去。

“是与不是，亦娴自己心里清楚。”

亦娴怎会不清楚，只是凌澈三言两语就挑开自己的过错，真不愧是长陵王。她反唇相讥道：“比起王爷做的，臣女不过是讨回些利息罢了。”

“若你也如同那些普通女子一般向往天真单纯的爱情，亦娴，那我必须打破你。”

打破我？这是什么鬼道理！

放松了坐姿，亦娴平静道：“方才让王爷见笑。臣女鄙贱，不值得王爷耗费心力，此番为王爷尽微薄之力，实乃臣女幸事，只是此番臣女损耗过甚，红颜知己的把戏，恕臣女不在奉陪。”

言毕，亦娴起身便要离去，凌澈略略抬手，萧言便一闪身挡在了她面前。

“亦娴，你是聪明人。荆州看似太平盛世，实则积屙成疾，今时今日，你已难以脱身，何不助本王一臂之力？”

“王爷高看臣女，臣女不过一介小女子，怎能帮得上堂堂长陵王？”亦娴右手拂过领口，缎带应声而解。随手将价值连城的锦裘搁至一边，她漠然道，“礼物贵重，王爷还是另予佳人吧。臣女告退。”

萧言仍挡在身前，亦娴气势不减，冷冷停在他面前。那一刻，萧言竟有退缩之意。

“让她去吧。”背后声如静水，波澜不惊。

萧言听命让开，亦娴轻“哼”一声昂首离去，衣裙曳动如流风回雪。

“呵呵。”凌澈低低笑出声来，“明明已经在所有人面前穿上了身，却还故意让我在转赠她人，怎么再可能送得出去。气成这样了，倒还不忘了要倒打一耙。”

“撤了守在她府里的人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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