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音就在黑木崖的虎皮椅子上美美地睡了一觉。黑木崖还亲自给她盖了一件皮袄。奉天的冬天很冷,可是山寨里的温度四季如春。黑木崖交代手下的人,要把这个女神医给看好了,她醒来,要什么给什么!绝对不能怠慢。
冯家少爷看岑音又睡着了,他傻傻地想,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懒?老是睡觉!
由于岑音的原因,冯家少爷和冯降福的待遇也提高了,至少也没有人这么看着他们俩了,大家都忙着刚才那个中了枪伤的人去了。本来被派下山给冯家送绑票信的弟兄也给叫回来了。岑音似乎有种奇怪的魔力,她总是能化险为夷。
第二天一大早,黑木崖就在大堂里看见锻炼身体的岑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黑木崖奇怪地问。
“在做瑜伽。”岑音看了看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黑木崖,挥了挥手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那个,昨天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嗯,多亏了神医出手相救,请受我黑木崖一拜!”说完,黑木崖一抱拳,就想给岑音磕一个结结实实的头。
“等一下,磕头就免了,我们那里不兴这个。你也不用行此大礼。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岑音非常自然地说出这是自己的职责。她说完以后也很奇怪。她来民国才几天,居然对医生这个行业看法转变这么大,看来,乱世才能造就人!
“那你,要什么?”黑木崖问。
“什么也不要,如果你能把我们三个人放了,我倒是挺高兴。”岑音转了个身,吐了一口气。她早晨的时候习惯做瑜伽,这个习惯改不了,就连和黑木崖说话,她还是没有停止做这些让黑木崖觉得很奇怪的动作。
“那可不行,我得用冯家的这个小兔崽子把他老子引上来。我要杀了这个大汉奸,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黑木崖一提到冯老爷,就气得咬牙切齿的。
“你相信我的人品么?”岑音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相信!你给我妹子做了手术,你还什么都不要,当然相信!”黑木崖很肯定地说。
“相信就行。那么我要给你分析一下。你顺便也帮我想一想。我住在固若金汤的冯家,各个地方都有当兵的把手。别说进去一个人,就是飞进去一只鸟,金家都应该有反应,是吧?”岑音发问。
“当然是了!”
“那么,我有一天晚上,睡到半夜,却被麻袋套走。说到麻袋,我要牢骚几句,你们民国人都喜欢用麻袋请人去做客么?”岑音的思维又开始跳跃了。
“也不是,主要是这是费正常手段,逼不得已的。”黑木崖倒老实,跟着岑音跳跃着说话。
“嗯,那说正事。我被套走以后,见得可是一个抗日的高官。他受了伤,奉天没有医生敢给他做手术,可是我给他做了。而且,他们就是前几天袭击了日军军火库的那股部队!你说,是谁,在冯家给我绑走的,又是谁把我大摇大摆地送回去的呢?”岑音把问题丢给黑木崖。
“你说是谁?”
“我问你呢!你到问起我来了!”岑音撅小嘴,有些生气。
“你怀疑是冯老爷?绝对不可能,他是汉奸!”黑木崖只是一瞬间有些疑问,但是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正答!我就是这么想的。在冯家,甚至在整个奉天,如果冯老爷想挨家挨户找几个当兵的,而且还是受伤的当兵的,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是,为什么,他们能顺利进了冯家,还把我给大摇大摆地抱出去,给他们的头做手术?如果不是冯老爷默许或者他暗中帮忙,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岑音一直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是汉奸,所以她有了这个大胆的推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黑木崖连着说了四五次,没一会儿,他自己也犯糊涂了:“真的么?”
“我觉得靠谱儿!这老头,表面看着一副军阀做派,可是骨子里是个有血性的军人。我现在也是在怀疑,他表面上帮日本人做事,其实是给抗日做卧底!”岑音似乎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有更多的证据?”黑木崖很想确认,因为他不能稀里糊涂地杀了一个抗日的英雄。
“我还在观察他。只是时间不太充裕。要不然,怎么让你把我们放回去呢!如果你想抓我,我们再出来买糖葫芦,你们用麻袋,照样能把我们套回来。你看,是我回去帮你查清楚冯老爷的底细,顺带着套取点日本人的动态,还是你把我们当做肉票关在这里,等着惊动了日本人,打上山寨来?”岑音分析得头头是道。她在二十一世纪,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个谈判的本事。如今看来,她不只是适合做个医生,还是和做个律师。
“我同意!”从黑木崖身后,缓缓传出一个声音。她还很虚弱,但是她是第一个代表黑风寨表态的人。
“你怎么起来了?妹子?你的伤还没好!”黑木崖见状,立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了还很虚弱地黒木娇。
“我同意她说的。这次我下山,受到日本人伏击。可是伪军的管事的,似乎没有对我们动手,只是放空枪,我看得出来,这些兵,是你说的那个冯老爷的。我也是感觉事情蹊跷。我们搬走了冯家军的两箱军火,他都没有再追击。只是日本人火力很猛,我才受的伤。所以我同意,去查查这个姓冯的,我们黑风寨不能错杀了一个好人!”黒木娇肯定地说。
“那就听我妹子的。放你们走!只是,我们要约定一个联络方式,这样才好互通事情的进展。”黑木崖想得周到。
“没问题!一切听大当家的安排!我们就收拾收拾回去,再晚了,害怕冯家怀疑!”
“等一等,你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是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土匪,我们就义结金兰!”黒木娇非常有义气地提议。
“义结金兰?好,只要是不割手指头,不喝鸡血什么的,我就同意!”岑音实在受不了这种野蛮的方式,只有事先说明。
“哈哈哈!我看你拿手术刀切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轮到自己,只是割一下手指头,你都害怕!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医生!”黑木崖开怀大笑。
岑音也挠着头,不明白自己,原来从前的晕血,是晕自己的血,根本不是晕别人的血!她想到这里,也觉得老天真会和她开玩笑。
她回头望着山寨下茫茫的林海雪原,心里有一种责任,这与拿手术刀不同,她的出现,可能改变东北的整个战局,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