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倾如雨下,已到丑时,天气渐冷,空中的水汽凝结成雾气,渐渐弥漫开来,月华与雾气交织,笼罩了整个封君府邸,如此迷人的月夜,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虚幻动人,引人遐思。
菲晨从封君书房出来,回到自己的西侧殿休息,可怀中揣着紫玉双龙玉佩,却怎么也睡不着。烦躁至极,于是坐起身,没过片刻,只听见一阵低沉幽怨的笛声如丝似缕,飘荡进了房间,菲晨踏上锦靴,沿着笛声一路走了过去,来到了封君府邸后院的奇山怪石林中。
只见,月华与雾气之中,一个白衣少年披散着墨色长发,手拿白玉笛,靠在树干下,吹出了如泣如诉的幽怨之声,似诉说愁绪,又似无奈满溢。
菲晨此时躲在奇山怪石群中,如此月色,如此笛声,如此幽怨,菲晨眼中不由的溢出泪水,一滴、一滴、又一滴,从脸庞滑落,最后连成了珠串,落到了地上,滴进了泥土。笛声不停歇,一曲又一曲,菲晨痴痴地听,一段又一段。也不知过了多久,菲晨在不知不觉中,脚渐渐麻了,不小心一动,恰巧踩到了脚边的枯枝,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笛声骤停。
“何人?”白衣少年放下嘴边的笛子。
菲晨用小手迅速地抹净脸上的泪痕,才低声回复:“是我,菲晨。”
白衣少年一听是菲晨,收起笛子,转身就走。
菲晨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个白衣少年正是公子龙裕,赶忙说道:“公子请留步。”
公子龙裕不理不睬,继续前行,眼看就要走出奇山怪石林。
菲晨高声冲着公子龙裕说道:“公子有经世之才,难道今晚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把公子意志全部击垮了吗?亏我父封君还说你有具备成为当世雄主的潜质,如此看来,我父是看错你了,你不过是一个只能被人吹捧,受不了半点挫折的绣花枕头。”菲晨声调越说越高,说到绣花枕头的时候,声音越发高昂。
公子龙裕止步,转身,面向菲晨,怒气反笑:“你是不是专程过来看我笑话的?看看你的手下败将有多无能,多落魄?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菲晨小跑到公子龙裕面前,抬起头,黑珍珠般的双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直直看入公子龙裕深邃幽深的深紫色双眸:“我坚信,你不会被这样小小的挫折就击垮的。”
公子龙裕冷笑:“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如今紫玉双鱼玉佩已毁,已经彻底绝了我回晋国之路,你可听说过哪个质子老死他乡?如今我有死无生的局面,全是你造成了,你竟然还敢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菲晨大吃一惊,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封君一直在强调,龙裕输掉玉佩后,会记恨她,让她尽快把玉佩还给公子龙裕,原来这个玉佩,对公子龙裕来说,竟然有如此重要的价值与意义。
“既然紫玉双鱼玉佩对你这么重要,为什么还拿来当赌注?”菲晨迷惑不解地问。
公子龙裕沉默,低声叹息说:“原本想从你这里学会合击之术,助我回晋国,只可惜棋差一招,如今紫玉双龙玉佩已毁,还有什么好多说的。”说罢,取出笛子,又开始吹奏起那首低沉幽怨的曲子。
“为什么总是在吹这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又这么幽怨哀伤?”菲晨喃喃的说道。
待公子龙裕吹完一曲,两人在月华下靠在树边,静静地一起抬头仰望着笼罩在迷雾中的月亮,微风徐徐吹过,送来缕缕花香,在这迷人的月光中,公子龙裕开口说道:“我的笛子是跟教我诗词的太傅学的,当年他总是一直吹这首曲子,我就缠着他要学,他拧不过我,只得教会了我,不过也只教了我这首。我母后极喜欢听我吹笛,总是让我吹给她听,当时我跟你现在一样大,才5岁,只记得母后每次听我吹完后,都会流泪,但还是对我笑着说,吹得极好。我永远都忘不了,她脸上沾满泪珠的笑容,又似难过又似开心,当时我只是不解,现在才慢慢明白了。只是后来……”公子龙裕低头沉默不语,陷入了回忆之中。
“后来怎么了?”菲晨轻声问道。
“后来……”公子龙裕深紫色的双眸恍惚而又迷茫:“有一日,我在为母后吹笛,我父王来到母后的寝宫,看到此情景,直接摔掉我的笛子,说我玩物丧志,再也不许我吹笛。从此以后,父王再也没进过母后的寝宫,我再也没有为母后吹过笛,母后郁郁寡欢,没多久就过世了。”
顿了片刻,公子龙裕用手挡住双眼,哽咽地说道“我真后悔,因为怕再次激怒父皇,眼睁睁看到母后不开心,也没能再为她吹一次笛。现在,想为她吹奏,可惜她已经永远听不到了。”
菲晨用小胳膊抱住公子龙裕,把脸贴在他胸口,说:“别难过,别难过。”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用心的安慰着他,直到公子龙裕慢慢的不再哽咽,才放开他。
菲晨看公子龙裕心情渐渐好转,说:“你先闭上眼睛,会有奇迹发生哦!”
公子龙裕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菲晨连声说道:“快闭眼,快闭眼啊!”
龙裕无奈,只好闭上眼睛。
“我说让你睁开,你才能睁眼。”菲晨看龙裕像是想睁开眼睛,赶紧嘱咐道。
“伸出双手”菲晨指挥说,自己则把怀中的紫玉双鱼玉佩取下,待公子龙裕伸出手后,把玉佩放入了龙裕手中。
公子龙裕自幼得到紫玉双鱼玉佩,自是再熟悉不过了。一入手,便不可置信的睁开了眼。看到手中完好无损的玉佩,张大了嘴巴,看看玉佩,又看看微笑的菲晨,一切仿佛做梦一样,令人难以置信,半天说不出话来。
菲晨微笑着看着公子龙裕,耐心地等着他回过神来。
待到公子拿着玉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玉佩确实是自己那块,且完好无损时,才想起询问菲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