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路族长好奇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周武灿道:“你也知道,上回我跟亚男他们去猎虎时,不小心跌进了鬼谷。”
“你在谷底,有看到什么吗?”
他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有,谷底阴森森的,里面全是浓雾,雾深处不断传出很恐怖的怪叫声。我当时吓蒙了,哪里还敢停留,赶紧顺着谷壁爬了出来。我想知道,那发出怪叫的东西,是什么?”
河路族长道:“不知道,可能是山神,也可能是妖魔。至于你所问的关于鬼谷的传说,确实是有。”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讲述起来。
相传很久之前,这里本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荒凉贫瘠,生活着无数的怪兽和妖魔,天空中笼罩着黑烟,看不到太阳,暗无天日。
忽然有一天,空中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天上暴射出万道刺目的白光,切碎黑烟,照亮了天际。白光过后,天空像是被某种怪力撕裂了一般,露出一道漆黑的缝隙,裂缝中,一团白茫茫的东西厉啸着钻了出来,伴随着狂风和闪电,轰隆一声,砸在这片戈壁滩内,刹时间,天地间异变陡起,乌云蔽空,银蛇电舞,而地面像是发生大地震一般凶猛地崩裂,裂出一道几百里长的巨大深沟。
无数滚烫的岩浆从里面喷涌而出,而那些岩浆并不散开,聚集在一起,慢慢变成一条大得惊人的手臂,据说足足有四五百里那么长!那是天神的手臂。
手臂形成后,便在戈壁滩上迅猛地抡动,所过之处,那些生活在此地的妖魔鬼怪全部被岩浆所吞没,小一点的妖怪直接被淹死烧死,厉害一点儿的大妖怪,虽然一时还未死,但也被手臂给扫进了那道深不可测的深沟裂隙当中。
手臂在戈壁滩上扫了几圈后,便停止了舞动,聚集在一起的岩浆也像水一样流淌开来,漫过四野,逐渐冷却,形成坚硬的岩石。
而大地上那道裂隙,则开始合拢,而且在合拢的同时,地面又是地动山摇,迅速拱起无数险峻的高山雄岭。
那道裂隙,最终也没有完全合拢,残留了一道又窄又短的缝隙。当它停止合拢时,大地也随之恢复平静,空中轻轻扬扬下了一场细雨,雨水一落到地上,原本荒凉的大地,便立即钻出花草和树木,那些拔地而起的高山,转眼之间,就已经变成了绿木葱茏、奇伟雄峻的大山脉,飞禽现,走兽出,一片生机盎然。
而那道遗留下来的又窄又短的大地缝隙,就是现在的鬼谷。它之所以会传出恐怖的怪叫声,是因为当年被那条大手臂扫进去的妖魔鬼怪,困在里面,逃不出来,绝望之下,便一天到晚地哀号。
听完河路族长的讲述,周武灿咂舌不已。真不愧是神话传说,真尼玛有想象力,四五百里长的手臂,而且全是由岩浆组成的,那是什么概念啊。
一想起那个画面,他就满心的震撼。不过神话毕竟是神话,很可能是前人为了表达对神明的敬畏,凭空想象出来的。就单说后面的鬼谷,如果里面真关押着无数妖魔,他掉进谷底时,都能爬得出来,更遑论它们了?哪还能整天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鬼哭狼嚎。
河路族长讲的故事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周武灿也纯粹是当一个神话故事听听。
虽然不相信,可是他也没完全不屑一顾,还是将它记在了心里。
毕竟,他在鬼谷里亲眼目睹了那些巨大的兵刃,以及那可怕的岩石巨人,还有那莫名获得、后来却又诡异消失的神力,已经完全打破了他的无神论观点。
他已经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肯定会有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存在。
对于那个神话故事,有一点他不明白的是,在手臂出现之前,从空中掉来的那团白茫茫的东西是什么?莫非是神明在天上释放了一个魔法球,落在地上,便召唤出了这条手臂?
这倒有意思,那自己所处的这个异界,文化背景是东幻还是西幻?
告别河路族长后,周武灿回到茅屋,又开始研究起那枚金属卡片。
……
第二天清晨,在美莲脆生生的喊声中,他懒懒地起了床,打开门。像往常一样,美莲又送肉粥来了。
不过这次他的目光没有被肉粥所吸引,而是被她的胸衣勾住。
他讶然失笑,道:“你怎么也穿这个了?”
美莲在原地转了个圈,笑道:“好看吗?嘻嘻,我看族里很多女人都穿,觉得蛮好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你发明的,那我更要穿了。这是我阿妈昨晚帮我缝的,后来她觉得好看,自己也缝了一个呢。”
他欣赏了一会儿,笑道:“真不错,美莲越来越漂亮了。”
美莲羞红了脸,将肉粥往他手里一塞,道:“哼,再漂亮你也不能碰。”
他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本想将自己要走的事告诉她,可是犹豫再三,还是没忍说出口。
吃过早饭,他背上火铳,拿上铁刀、兽骨长矛和一小包散装火药,穿好草鞋出了门,便去找林特。
结果林特不在家,一大早河路族长就将他喊走,去老铁矿那儿开采硝石去了。
周武灿心想也正好,林特腿脚不好,他还真不敢带他去鬼谷冒险。
一路跋涉,进入黑风林后,他取下火铳,每隔个十来分钟就朝着空中放一铳,用巨大的响声震慑和驱逐隐藏在密林中的凶猛肉食动物。
等安全地走到鬼谷边上时,所带的火药已经消耗了一大半。
鬼谷的谷壁长满了藤蔓,又有很多可以攀爬的凸石,周武灿调整了一下呼吸,便像猴子一般,顺着谷壁往下爬,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笼罩在谷中那永远散不开的浓雾中。
……
谷底还是跟上回一样,空气中“那种东西”浓度重得令他呼吸不畅,尽管一直在大口的吸气,肺叶却像是永远得不满足一样,极力地扩张。
这究竟是什么?!
他伸出右手,在空中轻轻挥动,似乎感觉从指间滑过的空气,都隐隐有些黏稠。
他拔出刀,在右手小指上轻轻一割,划破一道血口——上次左肩那么恐怖的贯穿性大伤口,都能神奇愈合,如果真是“那种东西”所为,那么,这一道小血口,更是不在话下。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灵台一片空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小指上那道小血口上。
随着每次吸气,肺泡逐渐被“那种东西”占满,缺氧导致的窒息感令他微微有些眩晕。
他咬牙坚持着,尝试着用意念来控制充斥在肺中的“那种东西”。他记得,上回在谷底,重伤垂危之际,他明显感觉到“那种东西”似乎钻进了血管,顺着动脉血一路流到左肩,化作一股暖流,包裹住伤口,升起一片白色的热气,等热气散尽,伤口也已经愈合得完好如初。
可是,这一次,奇迹并没有再出现。
不管他再怎么用力,憋得脸胀脖子粗,“那种东西”依旧挤在肺里,没有像上次那样游向伤口。
“操。”他放弃了,看了看还在滴血的小指,开始埋怨自己那一刀割得太深。
将小指放进嘴里吮着,他开始信步在谷底走着。
谷底浓雾迷漫,可见度很低,只能看到前方约二十米的地方,再远就是模糊一片。
走了一会儿,一阵轻风吹来,带来了一股腐肉的臭味。
一阵像是吞咽食物的声音从前方浓雾中传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只见雾中,有几条粗壮的白影围着一个黑影。
再靠近,他这才看清楚,那几条白影,竟然是比人还长比水桶还粗的蛆!
而那个黑影,则是上次带着他一起跌下来的母虎。
那些白蛆浑身都是肉褶,没有眼睛,前端长着脸盆一样大的口器,口腔里满是剃刀一样的牙齿,看得人毛骨悚然。
它们围着虎尸,拱动着身子,从尸体上撕下一块块腐肉,也不咀嚼,直接一口吞下。
周武灿不想打扰它们享受大餐,调过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无聊地想,要不要杀一条带回去送给龙度,大补啊。
一想到龙度那苦大仇深的脸,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奇怪的是,这次谷底异常的安静,并没有往常那种连续不断的怪叫声。
他走了一会儿,看到地上有一块两米见方的大石头,犹豫了一下,走上去试探性地踢了一脚。
大石头骨碌碌滚出十几米远。
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股怪异的神力又回来了吗?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追上去,双手抱住石头,结果还没等他怎么用力,这块目测有近千斤重的大石头,被他轻易抱了起来。
“这不科学啊。”他放下石头,挠了挠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他试着动了动手臂,没有任何的酸胀感,这表明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刚才抱大石头时,他将长矛和火铳放在地上。他弯身将它们拾起,心里忽然咯噔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