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去到军营的第二日,我便觉得贺兰雨潇绝非是个等闲之辈,”我压低了声音道,“我将夹竹桃的汁液滴入烛火之中如此细微的事他都一清二楚,而且当晚我做这些事之前我是确定了门外无人的……”
“你如此小心行事之人,都会被他洞察一切,看来此人的确不简单。”子萸半眯着眼道。
“而且几日来我都留心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我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发现他不仅只是一个将军如此简单……说起来,作为一个将军,会一些拳脚倒也不足为奇,奇就奇在他的武功非凡,而且来无影去无踪,洞察力也比常人要强上几倍。若是他凯旋之后还要将我带到他的营中的话,只怕我不但不能再直接与师父有书信往来,恐怕与你们的接触中说话也要更小心才是。”
“嗯,这是自然,”子萸点头附和道,“只是……”她有些难以启齿地看着我,似有话不敢直说。
“有话不妨直言。”看着她的样子,我竟忘了自己还被封着穴道。
“听你如此形容,那贺兰雨潇想必也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吧?”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竟有些不知她的弦外之音。
“我想是的,”我看着依然有些犹豫的子萸,“你到底要说什么?”
“涵伊,亦或是我们太多心了吧,”子萸故意放慢了语速,“其实我是绝对相信你的,只是今日……看到你……他必定对你有意吧?”
“你此话到底是何意?”我盯着子萸的眼睛。
“涵伊,你千万不要误会!”子萸忙道:“我只是觉得他对你有意,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兰泽师兄一人!”
“呵!”我苦笑了一声,“原来不止是兰泽不相信我,你们都不相信我!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比方才更止不住地往下落。
“涵伊!”子萸看到我的反应之后有些手足无措,忙掏出自己的丝帕为我擦着泪水:“我真的没有不相信你!只是那个贺兰雨潇确实对你有意你不能否认的啊,我想兰泽师兄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他看到贺兰雨潇对你……所以才……哎呀!涵伊,我错了,你不要如此,好吗?”
我依然笑着,笑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让我感觉到浑身似乎都被浸透一般。
“涵伊,我嘴笨,我真的说错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啊!”子萸已经急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子萸,若是你还顾念我们多年的情分的话,请把我的穴道解开吧。”我已经不想在这里和他们继续待下去了。
“好好好,我给你解穴。”子萸慌忙地为我解开了穴道。
全身一阵不舒服的酥麻之后,我瞬间感觉身体能够自由活动了,我迅速地起身,然后离开床榻、离开房间、离开客栈,我跨上马飞奔起来,完全不理会子萸在身后的呼喊。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我能去哪,只是我真的不想继续在客栈待下去了,与几个我以为最了解我、我最亲近的人,此时此刻却是最不了解我、最让我难受的人,若我勉强待在客栈,只会更加难受。
此时的我真的很想快马加鞭地离开凉州城,但是师父从小教导我的便是“一诺千金”,我答应过贺兰雨潇暂时不会离开凉州,而且师父也说过要助贺兰雨潇一臂之力,何况我自己主动请缨要留在营中亲自打点贺兰雨潇的一切,若是现在就为了一时之气,便不顾一切地离开,岂不是不负责吗?罢了……我还是去找找贺兰雨潇吧。
“驾!”我往西北走,因为我依稀记得每次贺兰雨潇都是从那个方向回来的,若是我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找到他。我走了不过几里路,便已经走到了城门,被两个手持长矛的士兵拦下我的去路。
“我要出城。”我不愿与他们多言,不过看样子他们不会如此简单就让我离开。
“姑娘可有贺兰将军的出城令牌?”左边的卫兵厉声问道。
“现在天尚未黑,为何出城还要令牌?”我不快地说。
“抱歉,”他面不改色地道,“贺兰将军出城的时候交代过,无论任何人,若无令牌都不能出城,当然也不能进城。”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急中生智地说:“我是贺兰将军的贴身侍婢,方才我为贺兰将军置办了一些细软所以才晚了一些,如今我要立刻赶到将军身边,若是你们耽误了我的事,试问你们有几条命可以赔呢?”
“哼!”另一个士兵冷笑了一声:“姑娘不必故弄玄虚,姑娘想必是叶涵伊姑娘吧?”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贺兰雨潇早就交代过他们要防着我了……
“贺兰将军特别交代过,若是叶姑娘的话,就更加不能让你出城了。”
我无言以对,贺兰雨潇果然是滴水不漏,既然这边的士兵已经交代过了,想必另外的城门的士兵也已经得到了他的“口谕”,恐怕我想光明正大地出城,没那么容易了。
我白了两个卫兵一眼,扭头走了——我叶涵伊想走,还没有谁能留得了呢!既然不能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出城,我便想别的办法好了。我看了一眼城墙,这点高度还难不倒我——况且现在正值黑夜,我要想借此机会出城简直是易如反掌。只可惜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来不及去更换我的夜行衣,否则的话我只会更加顺利。
不知是不是天助我也,待我准备翻过城门之时正值几个士兵交替,我便更轻易地便翻到了城门之巅,我猫着腰生怕被他们发现,小心翼翼地躲在石砖的后面,再趁着士兵打瞌睡的时候,跃身一跳便到了城门之外。虽说我并没费多大力气便出了城,但是却失去了马,看来这一路都得靠自己的脚力了,好在我的轻功不差,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我一路朝着我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前进,却还是没有看到——甚至于没有听到任何战场厮杀的声音——就在我快绝望、准备转变方向的时候,我看到了烽火燃起的黑烟,于是我朝着那个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