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饱睡之后,穆凡早早醒来。按赤空所说,他的女儿赵离就在千叶镇往北三十里的一个山谷里面。
穆凡向小二打探路途,那小二听说他要进山,赶忙拦住他说,那山谷里面前些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还有人大喊大叫,像闹鬼一样,声音在几十里外都有人听见,劝他不要进去。穆凡听了只道一声谢,然后便抬步朝山谷走去。
一路上尽是山间乡野之地,起初还有一片片麦田,农人忙碌其间。走出了二十里外,便渐人山林,不见了人影。
他顺着山道行走,很容易便来到山谷之中。站在高处向下一望,林木掩映之中,看到一座小屋,这里想来便是赤空女儿住的地方。
穆凡又走了许久,才来到屋前,一路上只见许多断了的大树,还有崩碎的山石,大概是当日正道中人,大战赤空时的痕迹。
他来到木屋之前,向里喊道:“有人吗?”但一连问了数声,里面都无人应答。这木屋十分简陋,连门都没有。穆凡走进其中,见屋里除了一张床外,别无他物,十分萧索。但屋中整洁,没有灰尘,显然经常有人居住。
穆凡想可能主人只是暂时出去了,过会儿就会回来,便准备在这里等着。原本他觉得自己未经主人许可,就呆在人家的屋子里面,实在是太冒昧了,便先来到屋外等着。可等到黑夜时分,忽然下起了雨,他便自作主张,来到屋中睡下。
夜雨声烦,聒噪难眠。穆凡起身望着漆黑的夜色里,山雨横流,冷风吹过来,浑身冰凉。天上不时有雷光闪过,刹那间将天地照亮。穆凡在那一刹的光芒之中,见到一个绿衣女子正从雨中走来。
这样大雨倾盆的时刻,会来到这山谷之中,穆凡心想,定然是是此间主人归来,正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那绿衣的女子,也在电光之中,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穆凡,像是惊怕一般,转身便走。
穆凡以为她误会了,起身便追出了屋子,边追边想她喊着:“等等,我不是坏人,我来找你是有事的……”可他的喊声,在庞大的山雨里面,显得微不足道。那女子仍然头也不回的跑了。穆凡正愁怎么才能追到她时,却见她忽然折返回来。
这山谷四周都是高高的大山,进出只有一条道路。穆凡见那女子回返,正自高兴之时,却见那女子飞也似的奔到近前,手中寒光一闪,已经一剑刺到当前。
穆凡触不及防,被这一剑在胳膊上划了一道下口,当下赶忙后退。那女子却不依不饶,长剑横削,要将穆凡的喉咙割破。穆凡吓得转身便跑,但他毫无修为,哪里能躲得过这一剑。天幸惊慌之中,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浆里面。
抬头向上看去之时,黑黝黝地,看不清那女子面貌。只听她惊疑地说了一声:“你不是修士?”说完以后,起身便走。穆凡心中诧异,不知她为什么要向自己动手,又为什么这就走了。
这时只见一道霹雳闪过,天地被照亮的一瞬间,穆凡看见前方竟有三个人追着她向北跑了。穆凡这才明白:原来她是被人追杀,回屋之时,看见自己站在屋中,把自己当成了那些人的同伙。而自己追出去时,她又见前面敌人追来,便想先收拾了后面人单势孤的自己。但发现自己毫无修为的时候,便知道是认错人,飞身朝山上跑了。
穆凡想那女子一定便是赵离,见了她被人追杀,心中想着应该去帮她。但等他从一地泥浆里面爬起身来的时候,赵离和追她的那几人,早已经无影无踪了。他赶忙顺着几人脚步追去,但追出里许,已到了山脚之下。
从几人的脚步来看,他们是追上山去了。穆凡抬脚朝山上追去,但山体湿滑,泥浆滚滚而下,他奔上两步,便摔了下来。眼见黑黝黝的夜色之中,山峰显得幽深而诡异。众人身影俱无,只好放弃,回到了木屋之中。
次日天晴,穆凡早早来到屋外,朝着昨夜的方向跑去。山谷里泥泞不堪,走一步便陷入深深的泥里。山上依然十分难走,艰难的爬到山顶之后,只见四周山坡上草木葱茏,绿荫遮蔽,看不清前路,哪里还能找到几人身影。而经过一夜大雨冲刷,几人的脚步,也更是寻不到一点。
穆凡无可奈何,只能又回到了屋中。他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原本来此,是心中感激,要完成赤空遗愿。可现在赵离不知去向,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在这木屋之中,住了下来。
他既居山中,无人烦扰,正好安心修炼。半月之后,竟然可以顺畅地将灵气在自己体内完整的运行一个周天,而不会意外打断。
玄极圣典,既不同于别的法诀,穆凡也从来没有任何修炼的经验。是以这半个月的时间,将玄极圣典修炼到这样的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速度到底是快是慢,只是想自己天生废体,这样的速度,大概是很慢的了。
其实他丝毫不知,自己虽然体质无法修炼,但智识却不比任何人差上一丝半点。且身为当年魔道第一高手穆天涯之子,聪明才智,当然不凡。是以修炼的速度,已算是很快的了。且天底下任何人,刚开始修行之时,哪一个不是要摸寻数日,才能做到让灵力完整的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而不散掉。即连穆凡的哥哥穆风,出生便能够修炼,但也要经过这样的步骤。
这就如走路一般,所有的正常人都是天生能够走路的,但即便修行之途上的绝世天才,学走路的时候,也是摔过跤的。
穆凡靠着辟谷丹在这山谷之中住了四个月的时候,山谷里落叶纷纷,从夏日炎炎,变作了爽朗的秋天。此刻穆凡已经将玄极圣典,修炼到呼吸之时,体内有灵力自行运转的地步。这灵力随着经脉在周身流转,就如同血液靠心脏搏动周而复始一般,已到了无尽循环之势。
又过数月,山谷里大雪纷飞,穆凡终于将这一境界巩固。从此后这功法自行运转,不需要再靠他刻意催动。无论他睡觉、走路,或任何时候,这灵力都如丝线一般,将他的身体与天地间的灵力贯通相连。叫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如别人将灵力存于体内一般,随时调用。
只不过这一丝灵力还十分的弱小,要靠着经年累月的修炼,提升境界之后,才能做到调用天地之力,无所可挡。
这一日穆凡在雪地山谷中修炼,忽然有一个声音对他说道:“你还没走?”穆凡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见身旁站着一个绿衣少女,大概十七岁的样子,十分美丽,却满面冰霜,冷冷的看着穆凡。正是当日那雨夜之中朝自己动手的女子赵离。只听那女子说道:“不对,你不一样了,竟然这么快就修炼出来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