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太守公子那日去醉玉楼也没听说她出门迎接!”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能让鱼玄机出城迎接?”
随着轿子渐近,人群慢慢安静下来。醉玉楼可是上等风月场所,这许多人都只是听说过鱼玄机艳名而没有真正见过,此番可以近距离看到,自然都是屏息以待,心中暗自揣摩那面云绣轿帘下隐藏着怎样一个倾国倾城的面容。
轿子在城门口停下,轿帘慢卷,一缕云烟弥漫,将众人视线全都遮挡,迷迷蒙蒙里唯有鼻尖丝丝香气萦绕,如酒醉人。
等到香气散尽,余味再无,众人方才呆呆醒来,再看轿子,却早已去远,唯有一条彩凰坠带迎风飘摇。
“你看清了吗?”
“没有,你呢?”
“我只觉得眼睛一花,闻到一股香气就完了。唉,还是没那眼福啊……”
“是啊,可惜。哎?那对诗的小子呢,怎么不见了?”
“天啊,难道上了鱼玄机的轿子?天啊,这怎么可能?!从来没有人上过鱼玄机软轿!”
众人见不见了东皇轲,顿时大惊,远远的除了四个轿夫没有其他人,似乎东皇轲只能是在轿中。
能跟鱼玄机同轿,单是想想就让人眩晕了,何况还是真的?!众人一阵艳羡。
王虎定定看着软轿去的方向,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借口跟上去。
“虎爷。”王虎身为演武禁卫的护卫长,虽然官阶不高,但却是实权派人物,而且也是有数能跟苏南禁卫大统领说上话的人。自然无论公子大少还是当朝官员都得高看一眼,尊称一声“虎爷”。此刻一个鱼玄机的随从正跟王虎搭话。
“虎爷,小姐说了,改日定当请虎爷醉玉楼一叙。东皇公子小姐要与他谈论诗词,暂且叨扰一晚。”
显然鱼玄机已经得知东皇轲是跟随王虎而来。
“真的?鱼姑娘要请我去醉玉楼?”王虎一张老脸高兴的通红。反正在扬城还要逗留两天才去潇隐村,平白送一个人情得到佳人芳心这种事傻子才不做。
“没问题没问题!尽管去就是!代我向鱼姑娘问好!我可是鱼姑娘的忠实粉丝!”王虎搓着手说道。
“小人得志!”本来跟随轿子而来的绿翘此刻却被撇下,看着轿子远去的方向愤恨不已。她打赌输给东皇轲,虽然没人正面揶揄她,但是诸人看向她的眼神却带了一丝鄙夷,那句只差说出口的“狗眼看人低”让她无地自容,也让她对东皇轲更加怨恨。
软轿中。
“公子。”出现在东皇轲眼前的是一个香腮雪肤的绝色佳人,吐气如兰,巧笑顾盼间似是明珠生晕,熠熠生辉。
“小姐好。”东皇轲努力调整一下身子,此刻他与鱼玄机同坐轿中,身旁温香软玉,颇有些心神荡漾,这种感觉让东皇轲颇有些不适应,所以往后坐了一坐。
看见东皇轲这番动作,鱼玄机咯咯笑起来:“原来公子也是个俗人。”
这一笑又是姿色横生,一双美眸眼波盈盈,令人惊艳。
“非是俗,不过以示尊重。”东皇轲正色答道。
“那公子却是有些无趣……我原以为能作出如此佳句的人该是个风流倜傥的妙人儿呢。”鱼玄机有些失望的说,眉眼间却是三分轻视七分春色。
感情要禽兽一些,直接霸王硬上弓才叫风流倜傥?东皇轲想着,但看鱼玄机那一双眸子,其间没有半分轻佻之色,不由冷哼一声。
“鱼小姐何必再惺惺作态?在那些王孙公子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在东皇轲面前,大可不必!”
鱼玄机忽然一愣,这一愣顿时让所有颜色尽失,只有无尽的冰寒而起,天地间只有黑白两色,没了其他。与先前那眉目含情的女子判若两人。
被看破了的鱼玄机不发一言,冷冷盯视着东皇轲。霎时这轿中一方小小空间里风烟暗起。
东皇轲毫不示弱,虽然他不知道鱼玄机为什么要装作放浪轻佻,却也无关,只是一脸平静的与鱼玄机对视,似要看穿鱼玄机内心。跟哥比装深沉?哥可是演技派!
两人就此僵持,各怀心思。
轿子不紧不慢的行着,正往醉玉楼而去。路边行人见了,皆识得这是鱼玄机平日里出行用的软轿,都踮起脚想要透过轿帘一睹芳容,人越聚越多,热闹非凡。
与轿外热闹不同,轿中却是如近冰点。
叮咛一声,似有轻响自天地交接间而起,东皇轲忽觉全身一冷,那些原本感觉上的冰寒全都转化为实质,眼中也不再是美人软卧,而是成了一幅碧海青天明月图,水天无际处缓缓升起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光遍洒,寒意侵人。东皇轲置身于这漫天水月中,心中渺小感越来越强,竟有种与那萧萧潮声一同归去的冲动。
冷月当空,碧海潮生,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恍惚间似是把握到了天命的脉搏,那一动一动的跳跃里传达出的声音尽是“归去”二字。
“尼玛,说打就打!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东皇轲感觉不妙,猛然一提灵觉,怀中一道灵言印纸扑哧跳出,虚空炸裂,生出一朵太阳真火,真火熊熊,顷刻间驱散寒意,只听铮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灼烧断了一样,所有幻景一下消失。
玩幻境的祖宗玄书歌者竟然着了别人幻境的道,婶婶可忍,叔叔也不能忍!东皇轲心下愠怒,出手也就毫不留情。
右手加持一张风行印纸,轻轻一震,幻出数个虚影,一式“圈喉”使出,鱼玄机没有想到东皇轲竟能这么快脱出幻境,毫无防备,就被东皇轲扼住了雪白脖颈。
一招得手,似乎仍觉不够,左手一招,东皇轲手中已然多出一柄漆黑匕首,这是东皇轲压箱底的宝贝,书院里各种增加兵器韧性与强度的印纸都被他偷来祭炼了匕首。之前他想得到白羽林长剑,也是存了要将长剑上面的阵甲符文弄下来,炼化进匕首的心思。
东皇轲手速极快,匕首一滑,横刃就贴在了鱼玄机颈动脉上。
连续作完这些,东皇轲却仍然有些不放心,左腿摆势,只要发现一点动静,就能暴踢而出。这鱼玄机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危险了,仿佛正面对一个实力高出自己数十倍的敌人。让他怎样都不能有安全感。而鱼玄机明明尚未结丹,却给他一种金丹的危险感。
鱼玄机此刻小命握在了东皇轲手中,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却不紧不慢道:“公子好手段!玄机倒是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