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秦家的气氛明显的有些压抑。
秦父和秦大龙都不再出去打猎了,就待在家里帮着秦小梅处理猎物。秦小冉和秦二虎也被三令五申的不可以随便出去胡疯。
秦小冉甚至注意到,秦朱氏屋里的细软都被收拾起来了。
两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始终放在床头容易拿取的地方,就连秦小梅出去打猪草的活计也被秦大龙接管了。
四天后的一个深夜,正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的秦小冉被大姐摇醒。“小冉,快起来,你自己穿好衣服。”
小梅叫醒妹妹之后,没有像是往常一样闻声细语的解释什么。而是急急忙忙的卷了自己和秦小冉的几件衣服包起来,临了还从床底下摸出了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塞进包袱里。
秦小冉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哭闹声,脸色一片苍白,心里突的冒出前几天偷听的话来。
……土匪,逃兵!
没有多问什么,秦小冉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拖拉上地上的布鞋,跟在小梅身后急急跑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除了秦大龙,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待在那里了。
“都尽量别出声,跟紧点!”
秦父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在前面带路,秦小梅和赶来的秦大龙一边一个扶着秦朱氏。秦二虎则使劲攥着秦小冉的手,小脸一片凝重,一行人急急的摸黑往屋后的林子里摸去。
黑夜的林子里无疑是危险的,再加上一群人又是小孩,又是孕妇的,秦家人的行进速度可谓龟速。
“…这里还有几个人!哈哈,还有女人!妈的,老子运气来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夹杂着男人粗鲁肆意的大笑,一阵风似的距离秦家人越来越近。
“大龙,带着你娘他们快进林子!快走!”
秦江绕到队伍后面,用力推了身边的秦大龙一把,厉声道。
“爹……我们走!”
秦大龙微一停顿,看到身后不远处骑马追来的两个匪徒,知道情况不好,便强行架着满脸泪痕的秦朱氏向林子里前进。
可一行人速度实在太慢,不一会儿就被一个手拿大刀的男人徒步追上来,男人的马应是弃在林子外了。
“都给俺站住!……妈的,这林子里黑乎乎的,跑什么跑。小娘子乖乖停下,让大爷爽一爽,完事后带着你们回山寨当压寨夫人,岂不比跟着这些穷泥腿子好?!”
身后男人脚下跌跌撞撞的追着,嘴里不停说着些不干不净的话,不时因为脚下突出的树根,被绊的摇摇晃晃。
眼看身后人就要追上来,怀着身子的秦朱氏此时却捂着肚子停下,面现痛苦神色。
“娘,你怎么了?”秦小梅神色惊慌的问道。
“我,我没事…快走……”即使在昏暗的林子中,秦朱氏苍白的脸色依然清晰可见,让人不得不为她感到担忧。
“哈哈,小娘子快别逃了…大爷这就来疼你们…”
一行人这一耽误,身后本就距离不远的男人也追了上来,站在距离众人不到两米处,不怀好意的看着秦家众人。
“你想干什么?快停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大龙拔出腰间的短匕挡在家人身前,与对面拿刀男人遥遥对持。
“妈的,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棘手货…怪不得那孙子把这美差给了大爷。”
高大强壮的秦大龙,和其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让对方感到些许威胁,一时有些犹豫不前,
“小子,别冲动。大爷只求财求色,把你身上的包袱和身后的几个女人留下,大爷做主放你一条生路,咋样?!”持刀男人横刀挡在胸前,一面游说着秦大龙,一面缓缓向前逼近。
“不可能!我今天就是死,也不会扔下他们不管的。”
秦大龙被对方的话激起了凶性,神情愤怒的对视对方,小心护着身后的亲人们。
“别啊,小兄弟,俺们寨子还收新人,大爷保举你……”
“…去死吧!”男人忽然一个箭步跨到秦大龙身前,手中长刀划出一条圆弧砍向秦大龙胸前。
不管体格如何魁梧,秦大龙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面对这猝不及防的一击,他只来得及用手中匕首挡了一下,就地一滚躲过对方的刀。
男人不等秦大龙起身,又是一刀落下,险险的擦着秦大龙脸颊划过,擦出一条血丝。
男人的刀越来越快,秦大龙慢慢的没了招架之力,只能一次又一次险之又险的躲开。
秦大龙在又一次躲避途中,身子忽然一斜,左脚卡在了一个石头缝隙中,无论他怎么挣脱也拔不出来。
“哈哈,小子,去死吧!”
寒光闪过,男人狞笑一声,举起大刀向着秦大龙头颅砍去。
看到如此情景,一旁秦小冉面带惊恐之色,尖叫一声,闭上眼睛不忍去看,将整张脸都埋在身旁姐姐衣服之中。
“咻…噗!”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破空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利器入肉的闷响,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爹?!…呜呜,大龙你没事吧?”黑暗中秦小梅惊呼一声,随即摆脱身边秦小冉的怀抱,踉踉跄跄的奔向不远处的秦大龙。
坐在身下摇摇晃晃的平板车上,秦小冉至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在昨天,一群散兵土匪夜袭了他们村子。
整个村子被屠杀一空,到处是烧焦的残尸和残垣断壁,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毛发血肉烧焦的味道。
躲过一劫的秦家人第二日就在一家之主秦江的决定下,离开小山村,回秦江的老家安城鹿县而去。
没工夫思量‘安城鹿县’出现在哪个朝代地区,秦小冉此时正帮着给车上铺褥子,让娘能坐的更舒服一点。
经过昨晚的惊吓奔波,秦朱氏情况明显变得不是很好,脸色苍白如纸,身下甚至出了些许红。
“娘,喝点热水吧。”
秦小梅扶起娘亲的身子,让朱氏靠在自己肩膀上,一脸忧虑的接过秦小冉递来的热水,凑到朱氏嘴边上。
“爹,咱们上官道吧……这种泥泞小路太过颠簸了,娘会受不住的。”秦大龙担忧的看看车上脸色苍白的朱氏,向身前的秦江说道。
“嗯,走过这一段小路,再穿过一个小树林就是官道了,咱们从那里离开。”
秦江同样心疼怀孕的妻子,但出于谨慎,他不敢带着家人走目标更明显的官道。现下隔了这么久,身后应该没有追兵了。
看着朱氏喝了热水变得昏昏欲睡的样子,秦小冉心中微定。还好这空间水颇有些神奇作用,否则朱氏和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不好。
秦小冉是个比较现实的人,既然已经成了秦家人,那她就要好好的活下去。何况今世的亲人都对她很好,他们对她的付出,值得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小回报。
半晌后,马车摇摇晃晃的进入一个稀稀疏疏的小树林。
“呱!呱呱!!”
不知从哪飞出一群乌鸦,被人声马声一惊,扯着难听的嗓子惊慌飞开,落下片片黑色羽毛。
“晦气!这年月人死的多,到处都是这黑老鸹(gua一声)的天下。”秦大龙挥手拂去面前一片黑羽,面带厌恶的说道。
在民间乌鸦又称老鸹,是不祥晦气的象征,虽然它和喜鹊是远亲,但还真没几个人喜欢这玩意。
“…小心点,这里有这么多乌鸦,前面一定有不少尸体。”
多年打猎的经验,让秦江变得更为谨慎,总是会注意到身旁坏境中的蛛丝马迹。
“尸体!”
闻听此言,秦大龙面上惊色一闪而逝,冲爹郑重的点点头,走到马车旁边警惕护持。
“大龙,你留在这保护你娘他们,我先去林子里探探,这里的情况不太对。”秦江打量着周围的打斗痕迹,转而面色凝重的嘱咐家人一声。
“爹你去吧,小心点,我会保护好娘和小冉他们的!”秦大龙郑重点头应下,神色略显紧张的走到家人身边。
半天后。
“…这是柱子,以后他就跟着咱们了,你们都记住了!他是咱们返乡路上捡到的一个乞儿,别人要问起来什么来,你们便说不知道就好。”
秦江进了林子半天,出来之后就带出一个和虎子差不多大的男孩。他只说这个男孩是个没人要的乞儿,他看着可怜就收留了他,别的什么也没说。
打量几眼身边沉默的白净少年,看他手脚白嫩,十指芊芊的模样,秦小冉怎么也不相信对方是个没人要的乞儿。
瞥瞥身旁用好奇探究的眼神偷偷打量男孩的虎子,秦小冉再次撇撇嘴。自己这便宜老爹说谎的水平也太差了,连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都瞧出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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