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冉家只是修修房顶和牛棚厨房,不算是动大土,也就没有请村长族老来吃饭。就连大伯秦海小叔秦河也没叫,只是叫了秦三一家帮忙。
看着慢慢变得像个家样的院子,秦小冉心里充满了干劲,美美吃了一口炖的酥软喷香的萝卜。秦小冉脑海中绘出日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张口的美好小日子,有神奇空间在,即便不能大富大贵,但弄个小富即安总可以吧?
可是生活中总是充满了意外,有的那人啊,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总要给你添点膈应他才舒服。
“哎呦,二弟家这就吃上了啊?看来我今个儿是来晚了,本听说你家修房子,还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啥忙呢。”饭才刚开吃,秦小冉就家院子外就想起了一阵尖细的说话声,那富有特色的声音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正在吃饭的众人都停下筷子,看向来人。
只见王氏手里挎着个蒙着布的竹篮子,身后跟着女儿秦香荷扭搭扭搭的就过来了。她双眼盯着桌子上的菜哈喇子都要留出来,天晓得她多久没吃点荤腥了,家里那点腊肉张翠花看的紧,只给秦海和秦长福吃,她是一点也别想碰。
“你看我来的还挺是时候,正赶上你们吃饭哪!我这也没吃呢,就在你家凑活一口算了,香荷快来坐!”王氏也不用别人招呼,走到女人小孩那一桌,一屁股就把秦小冉和秦二虎挤下去了,拉着女儿秦香荷坐下。
“馒头不够了,冉丫头快去给我和你香荷姐姐拿几个来。”
王氏说着也不嫌脏,拿起秦小冉用过的筷子就吃起饭来,一双筷子刷刷的专挑肉夹。坐她旁边的秦香荷也是一个模样,只不过把秦二虎的筷子倒过来使,用另一边没用过的。
秦小冉站在一旁愤怒的攥着拳头,双眼圆溜溜的使劲瞪王氏母女。听到王氏的吩咐,哼了一声,又看看旁边的秦三一家,秦小冉犹豫一下还是进屋去拿了几个馒头。
“大嫂来了,就一块吃点吧。”秦江客气一句,就又坐下示意秦三一起吃饭。
“这个酸菜炖肉里怎么净是瘦肉,肥肉也没有几块,瘦肉柴的要死,一点油水也没有…这个没肉的骨头也拿来招待客人,这不是让人笑话嘛……”王氏一边把盆里的肉都挑到自己和女儿碗里,一边数落着秦小冉家饭菜做的不够好。
看着她吐沫星子喷的到处是,弄得大家都没有胃口了,刘氏更是频频皱眉放下了筷子。
“你们都不吃了啊?正好,我还没吃饱呢,这些我一人就能干出来。”王氏看到众人都不吃了,干脆双手一拉,将两盆带荤腥的菜都拉到自己面前,凉拌野菜推得远远地。
秦小冉瞪了王氏一眼,又拉着大姐把锅里剩下的菜汤每人分了些,就着馒头和咸菜凑和了一顿。幸好刘氏是个爽利不拘小节的人,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很给面子的把菜汤和馒头吃光了。
等大家伙都吃完饭了,王氏又做了一件让众人无语的事情。她把两个桌子上的剩菜都装到了一个小瓦罐里,众人此时才明白她为什么拿着篮子来。
“……家里还没开火呢,冉丫头去给我拿五个馒头,拿回去给你奶奶和长福他们吃。”王氏倒是不客气,直接开口索要起了馒头。
看她如此作为,朱卿娘和秦小梅也皱起了眉头,默着声不搭理她。秦小冉仗着自己是小孩子,一点面子也没给对方留的说道。
“我家的馒头没有了,都被大娘娘你和香荷姐姐吃光了,饭做得有数,我和二哥还没吃饱呢!奶奶要是没有饭吃,我去叫奶奶来,让大姐做饭给她吃。”
不等王氏说话,刘氏也看不下去了,大笑几声说道。
“秦海媳妇这就走啊?不是来帮忙的吗?上午的活没赶上,那就留下做下午的事情呗,正好我家里还有点事要回去呢,你就来帮忙了。”刘氏说着,拍拍身上的围裙站起来,作势要走。
“哎哎,秦三娘子别走啊……我家婆婆和长福还没吃饭呢,我先给他送回去再说别的事,香荷赶紧的,别饿着你哥和你奶。”王石说着,拿起篮子招呼声女儿快速离开,那急慌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人在追她。
“那你可快回来啊!我在这等着你!”王氏又大声喊道,王氏两人的速度更快了。
“唉,三哥,让你们看笑话了…嫂子和铜树吃饱了吗?要是没吃饱,让梅子再给你们做点。”王氏离开后,秦江叹了口气,面带尴尬的说,一旁朱卿娘也应和着问。
“嗨!和我们客气什么啊?这有菜有肉的吃的不孬,我不是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我是真吃饱了,你们男人就甭管这事了,快歇会儿好干活。”刘氏一拍大腿,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
“…不用管她,你嫂子是个爽利人,她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咱兄弟俩多年不见了,来,陪我喝两杯,你给我说说你这些年在外边的事。”秦三拉着秦江喝起酒来,丝毫不提刚才王氏的事情。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长大的,谁家不知道谁家那点破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只要平日相交的人家是好的就行了,其他的那些乌七八糟事情就当没看见。
当天有秦三父子帮忙,三间瓦房很快的休整好了,牲口棚也大料的搭好,只剩下铺上些茅草遮阳挡雨就成了。两家约好次日再来秦小冉家帮忙盖厨房,秦三一家人赶着晚饭前离开了。
“秦三哥和刘嫂子都是热心人,对人也实诚,我看着日后咱们两家能多交往交往。”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朱卿娘不无感叹的说道。
“是啊,到头来亲兄弟都没有外人好使,唉。”秦江自嘲的摇摇头,扶着大腹便便的朱卿娘回屋去。
……
秦海家,饭桌上。
“娘你是没瞧见,老二家买了两车的新瓦把老院子收拾的亮亮堂堂地,中午还请秦三家吃饭又是肥肉又是好酒,大手大脚让人看了心疼死了。”王氏夹了筷子萝卜咸菜,瞄了眼张翠花跟前的腊肉片说道。
“不能吧?老二一家回来时那个落魄样你又不是没看见,身上连身好衣裳都没有,哪来的钱修房子?买肉吃?”张翠花筷子一顿,略带怀疑的说道。
王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张翠花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让她把话挑明白了才行。
“哎呦,娘啊,今天中午那剩菜你也见了,那就是老二家吃剩下不要的,让我看了心疼给带回来的……我倒不是眼馋老二家富裕,而是看着老二家这么不会过日子,替他们心疼啊!二弟一个大男人常年在外奔波,难免的不太会过日子,可二弟妹一个女人家怎么也这么不知道节俭?花钱大手大脚像是流水似的,哎呦,这样下去多大的家产不得败光了呀?”王氏心疼的啧啧两声,叹道。
“……老二媳妇细皮嫩肉的看着倒像是个大小姐,不似咱们乡下的婆娘会过日子也是有的。”过了一会儿,张翠花皱皱眉头说道。
“嗯,可不是?!…还是老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像咱家就是娘管着家,我这当媳妇的就少操了许多的心,也少犯了不少错误。”王氏看着张翠花略有意动的神色,心里笑开了花。
和婆婆多年相处,她早就弄清楚张翠花的性子了,那是又贪财又喜权,恨不得所有人都被她控制着,所有人的钱都给她才好。就因为这个,她嫁入秦家将近20年了,家里的财政大权还是张翠花管着,害得她手里没个闲钱,每每回娘家都被姐妹们笑话。
“嗯,你这话说的不错,我们做老人的就应该多为儿女们把把关。别看你们一个个都有儿有女了,可这为人处事上还差得远呢!!赶明我得去老二家看看……”张翠花点点头说道,看到一旁闷不吭声的大儿子,又道。
“老大,一会儿你来我屋把今天的工钱给我……长福马上要赶考了,路费得赶紧凑出来。等我大孙子考上秀才,当了官老爷,也不枉我这做奶奶的为你辛苦一场!”张翠花夹了些腊肉给一旁的秦长福,满脸慈爱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家长福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那先生不也说长福文章写得好嘛!等长福考上秀才了,一定要给你奶奶求个那什么诰,诰命夫人当当!”王氏笑着说道,看向大儿子的目光更为炽热了,像是在看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什么诰命夫人是什么,但只要这话能讨婆婆高兴就成,谁让婆婆手里还攥着些体己呢。能让婆婆心甘情愿把体己拿出来贴补她家,也只有拿长福赶考的事做借口了。
“诰命不诰命的再说,只要能看着我大孙子成材,老婆子我就高兴了!。”张翠花嘴上说着不在乎,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明眼人一看就晓得她此时是极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