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步步为营（四）
赖春燕看着李靖，没有移开目光。
李靖笑容渐淡，眯着眼睛和跪得笔直的赖春燕僵了半响，终于无可奈何地叹气道：“起来说话罢。”
赖春燕垂下眼睑，撇开心头淡淡的酸楚，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
“小王爷，我承认，我也是喜欢你的。”赖春燕说着瞟了一眼李靖，果然，李靖眼神立即闪了一下，俊脸虽然还绷着，但也缓了一些。
“但是，我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无法安居一隅，相夫教子，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的。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想要去浏览凤歌朝的名山大川，想要打拼出一份自己的事业。在中国，这实在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但是在凤歌朝却有些违背妇德，为世道不容了。”
“我削尖了脑袋当你的贴身丫鬟，最初是看上那份月钱，有了钱才方便行事不是。后来就像你说的，我刻意接近你，其实，说真的，我那时虽然想过麻雀变凤凰，但是却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我只是想着让您看到我，注意到我。因为，我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想法的。”
“你是王爷，是皇亲贵胄，就算以后我不再服侍你了，我总也能凭借着几年跟你的福气，沾点光，今后做些生意，那些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顺利些。如果你重视我，那就更好了，只要您多看重我一分，我就高兴一分，说不定那些商贾也承你的情，将生意做得更大些。”
“王爷你看上我，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我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做不了你的妃子，我也不敢奢求，不想因为我让你乱了纲常，落了别人的口舌。”
“所以，我在这里讨个恩典。小王爷，在您娶妃子之前，让我出门经商。”
“俗话说的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做生意若是赔了，那我一辈子就乖乖待在您身边，无怨无悔。可我若是挣了，这钱是你给的，自然也是归你，我分一点辛苦费就可以了。”
“待他日王爷成亲之后，还是觉得非奴婢不可，奴婢出去溜达了一圈，闹够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赖春燕这番话，早就打好了腹稿，左右都是这么个意思。只是她没想到李靖这么腻歪，老做一些直让她起鸡皮疙瘩的举动，让她不得不提前说出来了。她怕再这么发展下去，到时候自己将这番话说出来后，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另外也是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沦陷，每次看着那张俊脸逼着自己说不，其实也是很难受的。
李靖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陷入爱情之后，很简单的事也能很腻歪出趣味来，赖春燕都奔三了，腻歪也腻歪不起来，心里更看重的是对方的人品，经济地位之类的，不是她世俗，这些是爱情的基础不是，没有它们，爱情最后都不了了之，成不了正果。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李靖虽然贵为王爷，但一定也缺钱花。每月只靠朝廷发的银子，撑死也没多少。银子才能生银子，这个道理他一定懂。
“只要给我机会，建立自己的人脉和势力，我总有办法逃出你的掌控，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又不是皇上，还能逆天不成！”赖春燕低着头想着，硬是逼着自己掉出了几滴金豆豆，也不伸手去擦。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李靖笑得无奈，他不是小孩子，自然能猜出几分她的心思。她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想跑。不其然地，李靖就想起赖春燕说过的一句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赖春燕说的什么分成，李靖并不动心，他名下也是有几分产业，不过没挂在他的名下，让别人去打理罢了。他不相信赖春燕一个女子能在经商这种地方，扑腾出什么花样来。
赖春燕说了一大堆，最让他心动的还是那个嫡庶之差。
李靖骨子里其实是有些完美主义倾向的。他的杀戮他的阴冷一向藏得很好，只露给敌人看的。在他人面前，一向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在李靖心里，赖春燕是他看上的女人，自然就要对她好，对她温柔，所以对她三番五次的顶撞也一直表现得很宽容。
他最在意的还是赖春燕所说的一夫一妻。他现在和宋玉差不多，已经差不多相信赖春燕口中的中国的。现在她主动说起这个，看样子还愿意做他的妾室，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之喜。李靖心里知道，赖春燕也是喜欢自己的，但她心里也是抗拒做妾的，想要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还当真有些困难。当然，李靖是喜欢赖春燕的，甚至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但他还真没想过要让她做自己的王妃的打算。
“好了好了，”李靖站起来，伸手抹去赖春燕脸上的金豆豆，将她搂在怀里，道：“一切都依你，可好？只是你今后莫要再见到我就如同见了洪水猛兽般，躲着我就好了。”
李靖耐心地轻轻拍着赖春燕的僵硬的背脊，直到她完全放松下来，才继续道：“你是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我的丫鬟，你何苦拿那些话来气我呢。今后可不准再自称奴婢了，知道了吗？”
赖春燕靠着李靖的肩膀，蹭了蹭，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在呐喊：娘的，第一次靠得这么舒服，原来他的肩膀也挺厚实的嘛。
李靖紧了紧手臂，将赖春燕拉得更近了些，在她耳边道：“燕儿，今后私下里也不准叫我小王爷了。”
“那我叫什么？”赖春燕的耳朵被李靖温热的气息吹得发痒，挪了挪位置，闷闷地问道。
李靖看着赖春燕慢慢变红耳朵，笑道：“叫我李靖。燕儿，叫一声来听听。”
“李靖。”
“再叫一声。”
“李靖。”
“再叫一声。”
“李靖。”
“再叫一声。”
“李···小王爷！”赖春燕终于有些恼了。
李靖呵呵笑着，心底里叹息了句，听着果然舒服。她爱闹腾就闹腾吧。
李靖抱这赖春燕不撒手，在摘星楼吹了一会儿风，又腻歪了几句，才拉着她下了楼，见了司棋也不松手。
赖春燕挣了几次没挣脱，红着脸不太好意思看司棋，毕竟自己以前表现得很贞烈的模样，她的老脸还是有些挂不住的。司棋倒是表现得很正常，听了吩咐立即上去收拾残羹剩菜了。
回到醉玉轩，宋玉正翘着腿老神在在地等着他们呢，见小两口手拉手进了屋，啧了一句。
“呦，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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