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塔重新召集了他的四位特训学员,再次看到这四人时,他从一个看向另一个,看完了四人,再转头从头看起,反复数次而无言。
金小金昨夜的歌声最让他震撼,他在藏于峭壁顶端的投石机阵上听到了那一人独唱的激昂乐曲,才明白了邹院长曾经问过他的一句:知道他会唱歌么?
现在他知道了,金小金不只会唱,而且唱得很好。
其次便是源云新和菲尔娜,双双突破了曾经的实力,一人在战阵中完成了念力的蜕变,一人在鼓声中将感知扩散出去。
两人突破时具体的情况他并不知晓,此时身为讲师,他能感觉到,却不打算细问,因为这很可能已经涉及到各自家族的家传功法。
裴宇嘉的念力水平也有进展,一路跟随骑军厮杀,也在源云新身后见识到了那恐怖的重弩狙杀。惨烈的战斗让他更加成熟,他最大的变化不在实力,反而是气息上更加隐晦而圆润,有种让他身为讲师也看不透的感觉。
“这几天你们都有巨大的收获,昨夜那场战役里我们占了些便宜,敌人是大秦与一位蓝月将领,对方最后没有露出底牌的撤走,让我们的很多布置失去作用,甚至本应该能把那五百多牺牲的战士救下一些。”
萨尔塔本就不善言辞,讲着几人的进步,却突然想说些别的,便直接转了话题,听上条理有些不清,但前面的四位学员却认真的听着,似乎从未如此认真的听着。
金小金也突然明白了蓝月的重弩为何会狙杀自己,有大秦人参与,一切都说得通。
“你们只是实修生,不是服兵役,那些首都学院的和班宁学院的至少要在边境呆上半年,立志于军方的毕业生甚至要找个地方驻守两年,完成强制兵役。”
众人听懂了,他们在这里不用呆太久,但具体时间待定。
“蓝月的情况很复杂,有一点对我们极为有利,就是山狼卫中的大半将领已经脱离蓝月加入商盟,之前所有变故的根本原因在于蓝月皇宫内的皇位更迭,军方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利益,正在竭尽全力消化这个巨大的成果,而蓝月与大秦的各方势力都看着蓝月皇城。你们有时间了,可以加强训练,巩固修为。”
这段话包含的信息太过震撼,萨尔塔觉得最终可以归结为这里将再无战事,他们需要用心修炼念力了。
不过四个学员即便是平时散漫的金小金,都不会在意讲师最后一句加强训练的话,四人脑子里不停想着:老皇帝死了,皇子们正热火朝天的夺嫡大战,蓝月最强大的军团竟然分裂了,而且不是闹着独立,反而是归顺商盟!
边城日后再不是边境了!
金小金心里竟有莫名的开心,大概觉得这样的情况能够让金家产业更加安全,自己也能安安心心的修炼念力,待自己念力大成后便可放心的出来纵横天下。
然而源云新的一句话,却让他美好的幻想瞬间化为泡影。
“萨尔塔讲师,听说有一直队伍将进入蓝月内原山狼卫的一处要塞,山狼卫会在原来的驻地么?”源云新问着,又道:“我也很想去。”
“最近一段时间,那里可能要面临大秦方面猖獗的渗透和偷袭,会很苦也很危险。”萨尔塔冰冷着了脸说道,心里却忍不住更加欣赏源云新了。
“源家子弟,天生就要能吃苦,也要能够应对危险,何况讲师您也说了,蓝月和大秦的注意力会集中在蓝月皇室上,不可能总盯着我。”
萨尔塔看着源云新沉默片刻,道:“这是你的选择,只要你已经深思熟虑。”
源云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金小金叹了口气,拍着脑门心里哀叹,看来我也要陪你去了。
对于军方的所谓“将星”,他刚刚向菲尔娜询问过,的确每隔几年就会有一些有志于参军的优秀苗子被封个“将星”的名号,但那只是军方高层之间闲谈时的称呼,这一次看上去却有些正式,更像是给他们封了个奖状上面写着三好学生一样。
这一年的将星集中出现,不仅是因为他们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那个预言:应劫之子,血出东南。
万一源云新挂了,还有其他将星能够接替那应劫的天职。
然而在金小金心里,他已经有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念头:除了自己,还能有谁更适合“接下”那应劫的责任?!或许那应劫的本来就是自己,他源云新根本就是自己的“替罪羊”、“挡箭牌”罢了。
所以,他也想着要跟源云新去走那一遭,舍命救人的傻事他不会干,但至少也能为他分担些危险。
萨尔塔把大量的信息例行公事般的通知给了四人后,叫住了金小金,让其他人散了,不过菲尔娜关心他,就在旁边留下了。
“听说有一个死士为你暴露了。”萨尔塔冷声道。
“没错,而且伤势极重。”金小金回道,习惯了讲师后的语气,他便明白萨尔塔如此说话只是平常,并没有真的生气。
清晨东方火红的朝阳逐渐耀眼,讲师带着金小金走到了一处山坳。
“拿刀攻过来!”萨尔塔转身对金小金道。
“讲师小心了!”金小金手里抡起长刀劈砍过去,却只见一点寒光闪过,胸口剧痛。
金小金已经长刀脱手,捂着胸口满脸郁闷,手腕被萨尔塔的剑鞘打到了,可胸口伤势未痊愈,这时候对招真要命。
然而萨尔塔便向没有注意到他的伤势一般,挑起连鞘长剑指了过去。
金小金矮了萨尔塔一头,那长剑指来便正对着眉心,让他心里一阵厌烦,弯下腰躲过那剑鞘的直指,顺手拾起长刀。
这次金小金稍活动了一下上身肌肉,不再蛮冲,却是旋身跃起劈下,比冲砍过去更加凶猛。
然而让金小金感觉十分悲剧的是,还未落地,脖子上便是一痛。
双脚踏上松软的草地后,金小金耷拉着眼皮看了眼下巴底下顶着的剑鞘,喉结生疼。
“你出手太狠了,这一招却好得多。”萨尔塔收回长剑没有再抬起,让呆立在前的金小金松了口气。
“这招不狠么?”金小金皱眉问。
“当然够狠,但那完全不同。”萨尔塔沉默片刻,突然道:“就像你唱的战歌,足够激昂,却不像你拼杀时的凶狠。”
激昂?
金小金拄着长刀皱眉不语。
萨尔塔走了,菲尔娜来到金小金面前,刚才萨尔塔指点金小金的一幕她完全看到,侧着脑袋想了想,她便道:“讲师两次出手有所不同,第一次打在你手腕上,虽然不比第二次点在脖子上有气势,但其实他第二次出招时已经将念师境界特有的感知完全展开,所以其实你第二次出手比第一次更加成功。”
金小金恍然,两次虽然结局相似,都是被一招制服,但其实萨尔塔使出的“力气”却有些不同。
“还有呢?”旁观者清,金小金觉得女孩应该能够发现更多。
“讲师说你的战歌足够激昂,却没有评价你的战斗,根据他的意思,其实可以把你平日里的攻击状态称之为狂暴。”
狂暴?
“讲师想让我不再那么狂暴?”金小金呵呵一笑,这样的形容让他极为意外,但是联想自己厮杀时的状态,倒也比较贴切。
“激昂,是更高一级的狂暴。”菲尔娜笑眯眯的道。
女孩很满意自己这样的一句总结,在金小金正沉思的时候,她便自己美美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