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小苏的第一反应,随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过身进了屋子,如今她的身边也没有了那些杂乱的人,多了一份清净不说,生活也越发的自由。
闲暇时,她会在在房间里拿着木棍练武,虽然已经很熟练,但是每次将那些招式重复一遍时,诺大夫给她的丹药药味便会冲鼻而出,带着一丝清香,萦绕在她的太阳穴四处,像是一阵微风吹过,感觉异常的舒服。
练得有些累了,她便坐在一边喝些茶水,靠着休息一会儿,感觉脑袋沉沉的,不知不觉间,便会微微眯上眼,嘴角浮上一抹满足的微笑。
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的头发被风吹得狂乱,张扬的飞舞着,一袭大红色的喜袍竟然浮现了一丝惨白,她的眼泪额随着风飞舞,哀伤的斜望着远方,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猛地,那张脸,竟和那闪着金光的桥上的容颜重叠在一起,她叹道,小苏,你还未曾清醒么?
她的心猛然抽紧,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但是她忘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脑海里,又是那张熟悉的容颜,看见她飞舞的泪水,她竟也忍不住心痛起来。
她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感觉到全身的无力和疼痛,还有蔓延不尽的无奈和黑暗,尽管努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芸香的声音响在耳畔,她猛地回过神来,眼睛竟然很是干涩,而旁边的芸香,正担忧的望着她。
“小姐,你怎么了,刚才睁着眼睛,芸香却怎么叫也叫不醒,您喃喃的叫着一个名字,把芸香吓了一跳。”芸香说道。
小苏很相信她的话,因为她脸上确实还有担忧之色。
她努力回忆梦中的情景,竟然越发觉得真实。
“小姐,没事吧?”芸香担忧的问,小苏摇摇头,抬起脸来问她,“我叫什么名字了?”
芸香努力回想着:“像是在叫,什么,萧岭的,对,就是叫的萧岭。”芸香的话一出,小苏的脑子里竟然一片茫然。
萧岭,萧岭,她为什么连梦里都叫着他的名字,为什么那些奇奇怪怪的梦,都逃不过这一个名字?
她忽然觉得全身有些无力,趴在桌上,忘记了四周的一切。
忽然感觉,四周的景物开始翻飞,旋转,移动,消失,然后,改变。
她置身在一片花海,四周竟然是铺开的粉红色的蔷薇花朵,一抬头,竟然也望近无归处。她站起身,看见不远处,竟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萧然而立,气宇轩昂,风撩起他的一角,恍若置身画中,她竟然再一次恍惚其中。
她跨步想走近他,想呼喊他的名字,然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微微停住脚,看见他正凝望着自己。
“为什么要骗我?”他开口,声音里饱含的感情竟她的喉咙哽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公子救绿惠,并不是成心要骗你的。”她有些委屈,抬起头,却发现他竟然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不见。
她大惊失色,四处寻找他的身影,然而一望无际的花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同样的,蔓延无尽的茫然和黯淡。
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房间里,而芸香正趴着卧睡在踏边,眉间有深深的担忧。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竟然全是冷汗。
“小姐!”芸香忽然梦中惊醒,把小苏吓了一跳,心里顿时感动一片。
见她睁着眼醒了,才放下心的走到桌边,摸一下那碗早就冷却的莲子粥,眼里闪过失落:“已经冷了,我去热一下再端来给小姐用吧。”
“不用了芸香,无妨的,我现在没饿。”小苏不想这么晚了她还忙着去张罗,她宁愿忍着明早儿,也不愿意她牺牲宝贵休息的时间。
然而刚说完话,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咕噜起来。
小苏会心一笑:“无妨,一会儿就好。”说罢就转身准备出门。
她忽然冲下床,一把抢过那碗莲子粥,拿着勺子就往嘴里送,芸香一怔,却看见她正冲着她微微一笑,心里那莫名的情绪便蔓延上来。
“慢点,别噎着了,慢点。”芸香说道,小苏忽然想起什么,把剩下那半碗莲子粥递到她的面前,“你也饿了,来,吃一些吧。”
芸香摇摇头:“小姐吃吧,知道你饿了,练武练着练着,神思恍惚起来,只是方才真的把芸香吓坏了,后来见你倒在桌上睡着了,心才放下来。”
小苏忽然沉静下来,她低下头,望着地面,轻轻道:“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我会武功。”
芸香会心一笑:“这是小姐的事,芸香哪里能管,只是若有意瞒着众人,还得寻个更好的法子。”
小苏点点头,又开心的吃起粥来,那凉凉的粥滑下肚里,传来一阵冰凉的刺激感,她故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她不想让芸香内疚。
这个丫头认真起来,真的很让人心疼呢,为什么当初自己对她有那么深的戒备心,不过幸好她最后也挽留了下来,若是错过这么好的贴心人,她会遗憾终身。
填饱肚子后,她也没有了睡意,只顾趴在桌上胡思乱想着,芸香累了一天,看她勉强支撑着身子和她谈天,不由得一阵感动。
“芸香去睡罢,我现在没了睡意,想睡也是睡不着的,你且回房休息,我坐会儿再睡下吧,有事再叫你。”
芸香抬起头来,神色里有抹担忧:“这样,万一小姐临时有事可如何是好?芸香还是留在这里吧。”
她无奈地笑着摇头:“放心啦,我无事的,现在不是已经苏醒过来了吗,你且去休息,有事我自会叫你的。”这样说着,她便将她往房外推,芸香无法,只得回房睡觉。
她的心也才安下来,她这样熬着,她有些说不清的心疼。
也对,小苏自小在孙家这个庞大的家族长大,又因为庶出和无出众的相貌而被人瞧不起,从来未曾感受到姐妹之间相互关心的温情,从前身边有个绿尤已觉足够,而如今的芸香,才真真是让她的心感动了一次又一次。
她站立窗前,深呼吸了一口含带花香的空气,感觉心情也在这暗黑的夜里,好得无法形容。
猛地,不过抬眼眨眼间,便看见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从沁心园外面的小道上闪过。
她一怔,是二哥,今天傍晚他如此匆然路过,她倒还可以理解,这大半夜的,就令人忍不住揣度了。
小径通向的那头,是他的住处,而他却是从那落院的方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