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天回来了
夕阳西下,斜阳照射在山村,炊烟缕缕。
村口几棵百丈高的大树拖着长长的阴影笔直地伸进村口;村外的小河边,十几个顽童们不知疲倦地嬉戏奔跑着;树下的青石板上,一些老人蹲在那里,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叽哩哇啦议论着;中央最大的树下,两个白胡子的对着棋盘吹胡子瞪眼,正在争执着什么;在村外的小路上,一个个壮年的村夫牵着牛,背着背篓从各个方向汇向村里汇聚着……
“小强子、小东子回家吃饭了。”一个村妇站在村口喊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轻渺的声音却在半里地外的河滩上回荡,仿佛响在那些儿童头顶一般。
叫小强和小东的顽童不甘地停住了脚步,望向村口。之后,一溜烟地跑到村妇面前,柔顺地跟着村妇消失在掩映的村舍群中。
没过一会儿,一个老太太出现在一间村舍的房顶,远远地对着村口中央大树下怨声道:“死鬼,下棋就有那么上瘾吗?饭菜都凉了,还不滚回家来。”
声音就如长了腿似的,径直钻进大树下那个银白胡子的老者耳中;同时,一道六彩霞光飞泻而下,凝聚成一只小型的仙鹤向老者眉心啄去。
老者浑身一震,长长的眉毛瞬间摇动三圈,口中一口电芒喷出。蓝色的闪电,伴随着低沉的雷鸣之声,击向霞光仙鹤。
轰地一声炸响,声势浩大。但见能量化的霞光居然没有全部被震散,逸出的能量细末顷刻间把石桌上棋盘搅乱。
“千霞孤鹜飞?死老婆子,太……太无礼了!好了,老树,这盘算你赢了,明天接着大战三千合。”老者一挥袍袖,挥乱棋盘,身形化作一道蜿蜒的闪电,瞬间消失于树下。
被称作“老树”的老者,脸如千年古树皮一般苍老,看着乱七八糟的棋盘,毫无感情地叹了一口气,“哎,河东婆功力又涨了,居然突破了朝露六重天,老乌头以后有罪受了。”
话音未落,青光一闪,“老树”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村西头一座不起眼的农家小院里。
老人并没有走进门去,隔着一块小小的药田,望了一眼邻里一座长满青草房顶的小屋,神念一扫,皱了皱眉头,旋即对自家的门里问道:
“小乔,秦天还没有回家,你去给你秦叔叔送点吃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美丽如彩霞般的小女孩闪了出来,看着老人,俏生生道:“爷爷,你就放心吧,我早就送过去了。但是秦叔叔不肯吃,要等小天回来才吃。小天昨晚说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谷,谷里有可以治秦叔叔病的药。今天早晨太阳还没出来就走了,现在太阳都落山了,怎么还不回来?千万别……”
说着,小乔蹙着眉头担心地望向木栅栏外面的山路。
山路空寂,间或飘来淡淡山蜂花的香气。
老人干枯的脸上眼眉顿时立起,双眼更是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血龙果还是煞地莲?”老人问完,旋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血龙果和煞地莲生长在绝地,都是千年稀有的珍物,岂是那么好得到的?我在这里已有两百多年,方圆千里的山谷都被踏遍了,绝不会不知道它的存在的……哎,他父亲一倒就是十几年,里里外外都是这孩子,真不容易呀!”
说着,老人收回眼光,温和地看着门口满眼忧色的小乔,“不用担心小天了,他比猴精还要精,不会出事的。”
“小天气脉不全,不能修炼玄气;可那些罕见的灵药都有凶猛的玄异兽守护,万一小天碰到它们可怎么办?爷爷,我们要不去山上找找他,好吗?”小乔依旧眼珠子一转,快步来到老人身边,摇着老人的衣袖,娇声道。
小乔和秦天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喝同一个母亲的奶水长大的,二人情同手足。
小乔如此,古老精怪的“老树”也难以抵抗,青光一闪,带着小乔向山里飞去。
……
说话间,村口、河边、山间小道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小河流水潺潺声,还有夕阳下空寂的小路伸向山峰,像是迎接即将升起的月亮。
这是龙元大陆哈坦帝国西南深山中的小山村,它掩藏在漫漫的崇山峻岭之中,鲜有人知。村民与世无争,淳朴闲逸,景色优美,让人感觉来到了世外桃源一般。但村里的每个人都透着奇怪,就刚才他们消失的速度之快,就是大陆上遁速之最的青凤门的高手们都望尘莫及。
月儿爬上天空,天色擦黑,炊烟不再。
村舍中兽油熬制的油灯发出吱吱响声,老人、孩子围坐在冒着热气的饭菜周围,整个村子一下陷入温馨的氛围之中。
月儿越升越高,寂静的山间小道上,这时响起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细看去,只见一个少年人背着一个大竹篓,一只手拿在一把砍柴的斧子,脚步踉跄地向村西一座村舍走去。
他看上去很瘦弱,十三四岁的样子。褴褛的衣衫沾满血污,胸口和右腿上两道半尺长的伤口发黑,血肉翻卷着,几乎可以看到骨头,这令得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每走一步,脸和身体都会不自主地抽搐一下,显然是在忍受伤口带来的剧痛。
但是,他没有停下来,依旧非常有节奏地、一步一步地向那栋房顶长满草的土屋走去。月光下,那双清澈的眸子燃烧着希望与坚定的火花,熠熠生光。
这个少年就是小乔嘴里的秦天,十五岁。在他三个月的时候,来到这座隐世的山村。
当时,浑身是血的秦隆奄奄一息昏死在一座山谷里,怀里揣着半岁的秦天。哇哇的哭声引来了路经的“老树”,被他一起带到山村里。秦隆受了剧毒和极重内伤,内脏几乎被强悍的玄力震碎。除了罕见的剧毒外,体内还有两种罕见的、极强的玄气吞噬着他体内的本源玄气,令得他生机皆无。
“老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活了秦隆,强悍的木生玄气驱散他体内的剧毒。可是,老树对他体内的极煞玄气束手无策。按照他的估计,只有寻到血龙果和煞地莲,才有办法中和掉极煞玄气。
按照村里的神医柳谷子的预测,秦隆绝对不可能活过十年。但是十四年过去,秦隆依旧活着。
前三年,秦天还能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三年后,极端玄气吞噬光他体内所有玄气,开始侵蚀他的肉体。到了秦天五岁时,秦隆的身体半枯半荣,左半边身体红彤彤如火焰,右半边漆黑冰冷如万古玄冰。从那时起,秦隆彻底瘫痪在床,连话都不能说全半句。可令人欣喜的是,他体内的两种玄气似乎习惯了环境,也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病情反而稳定了下来,并未向恶劣状况发展。但是,大家都知道,一旦这种平衡被打断,秦隆即刻会一命呜呼。
秦天被发现时,心脏被秦隆的本源玄气护住,生命无忧,但两条玄脉却被震断。这两条玄脉是修炼玄气功最主要的干脉,失去了它们,连玄力都不能修炼,也就丧失了修习更加高深的玄气的资格。
按照柳谷子的推测,危急时刻,秦隆用体内仅存的本源玄气护住了秦天的心脏,这才免去了秦天的性命之忧。由此,秦隆失去了抵抗极煞玄气的能量,令得极煞玄气在他体内肆虐。好在他的肉体强悍,血液优异,才没有当即陨落。而且还在重伤之下,携子杀出重围,逃到狱门山中。
当他醒来的第一时刻,就是伸手向怀里摸去,嘴里呼唤着:“小天……小天……”
这是一个伟大的父亲,这也是打动了“老树”,并收留父子二人。
龙元大陆宽广深邃无比,万族繁茂,习武之风盛行。
低级习武之人修炼的是玄力,强化筋骨,磨练肉身。待突破九重玄力巅峰后,就进入到玄气的修炼。
玄气,天地至强灵气。传说,假如能达到玄气六重天后,便可飞天遁地,遨游神州;假如能突破玄气九重天,便可进入到神秘的玄元境界。
玄元境界,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地。进入这种境界的人都是几百岁、甚至是上千岁的老古董,鲜有现世。
玄元境界依旧不是终点,在它之上,还有玄灵境界。
据说玄灵境界的强者可以代天行事,操纵天地,寿命更可达到万年。玄灵之后,还有更高的层次——玄神。大陆上,玄灵境界的强者都算得上绝对的巅峰强者了;至于玄神境界,那就更加闻所未闻了,成为了远古的传说。
玄神境界之上是什么,就是连传说中也没有出现过,更加让人无可想象。
月华如水,秦天拖着伤痕累累,终于走到了土屋的门口。
当他的手碰到家门的时候,一口气松懈,浑身一打颤,差一点一头扑倒在地上。压制了一路的剧痛顿时冲上头皮,一阵眩晕,嘴里禁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冷汗泠泠,顿时清醒少许。
“父亲一定在等我吃饭,我不能倒下!”
秦天喃喃自语着,狠狠地咬了咬牙,猛地一甩头,挺直了血污的身躯,摸了一下口袋里的一颗橄榄形的果子,对着屋里自豪地喊道:
“父亲,小天回来了,可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