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度过了几天,大船终于脱离了冰冻区,前方的海面上已经看不见冰块,海浪翻腾,涛声滚滚,水面上虽然还蒸发着淡淡的白雾,但气温回升了一些,不似南方那么冰寒,按照大船行驶的路径,目前已经过了三分之二海域,不用多久,便能看见海岸线。
船舱口,一个大木桶放置在地上,里面有蒸热的肉食,还有来自中州的米饭,浓浓的肉香味,淡淡的米饭香气飘散在空气中,令人食欲大振,此刻正是送餐的时间。
柳家的管事在两名军士的护送下,挨间挨房的派送食物,当他们来到洪臣所在的小屋门口,洪烈和洪风早已揣着银钱等待着,那管事一眼看见洪烈,顿时苦涩着脸,说道:“兄弟,船上的食物不多了,你就别抢了,我最多只能给你双份,就算不够,那也没办法,一船人都张着嘴,真要让你都拿光了,他们都没得吃了,你就多担待点,过几天上岸,你要吃多少,我柳家一定管饱。”
洪烈眉毛挑了挑,回道:“双份太少了,要不你给五份,我出双倍的价钱。”
老管事的嘴角很是抽搐了几下,他苦着脸近乎哀求道:“不行,真没有更多的,不是价钱的原因,实在是实物不够了,这半个多月来,你每天从我这里领走百多斤的肉食,我老头子可是从没刁难你,如果有多的,我也犯不着压在船舱里发霉是不,恕我老头子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两个大人一个孩子,每天吃百斤肉食,这是不是也太多了些,这可不是人的胃口。”
眼看着洪烈双眼一横,就要发飙,洪风急忙插在中间,陪笑道:“算了,双份就双份,咱们吃得多,主要是孩子正在长个儿,食量增加了不少,这父子俩都是习武之人,胃口是常人比不了的,您老多见谅。”
等到洪风将肉食接过来之后,在洪烈凌厉的目光下,老管事带着两名扈从战战兢兢的离开了,当他三人来到下一个舱口时,老管事脸色阴沉的问道:“这名莽汉的实力如何,你们有没有把握对付。”
一名军士苦着脸,恭敬的回道:“高阶武师,而且从他身上的气息看来,应该是久经杀戮之人,此等高手,便是我柳家的统领也多半不及,如果硬拼,这艘船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三层船舱的一间木房之内,李家的两位小姐和四名青年挤在狭小的房间里,那猴脸青年神情阴狠的说道:“打听过了,那个混蛋的实力相当于高阶武师,柳家的人不肯帮忙,想要对付他,只能等到上岸之后,重金买通护城军,到时候他们三人插翅难飞,定会死无全尸,在此之前,咱们还是要隐忍几天。”
……
船舱甲板之上,洪臣手里提着重达千斤的铁锚,目光专注于海面上,每当有鱼群路过,他的表情都会颤动一下,虽然他很饿,但他的力量却还在,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船上的食物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所以他的目标转移到了海里,准备弄几条大鱼上来应急,在他身后,两名水手全身颤栗,早已被吓懵了,他们俯身看着眼前这个比铁锚还要弱小的身躯,目光中充满了敬畏,或者说是恐惧。
就在这时,船边的海面上浮起一头长约三丈的鲸鲨,喷起了一道水柱,当这道水柱迸发在半空还未落下时,洪臣动了,他提着铁锚,狠狠的掷出,准头正对浮起的鲸鲨,巨大的力量加持在铁锚之上,这个重达千斤的物体犹如一颗飞行的陨石,与空气摩擦出耀眼的火花,然后划出一条直线,连带着绷直了的铁链砸在鲸鲨的背部,最后水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溅起数丈高的血浪,大船因为铁锚的拉扯之力,顿时猛烈一震,其船头向上翘起,整个船身都向后倾斜,甲板上的水手们差点被吓的魂飞魄散。
连接着铁锚一端的铁链被洪臣牢牢的抓在手心里,此时铁锚洞穿了鲸鲨,没入了海中,水面上一片猩红,随着大船的北移,这猩红拖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色水带,在海域之上显得格外夺目。
洪臣抓着铁链,神情有些闷闷不乐,他喃喃自语道:“好饿哦,这些天力量几近翻倍,身体壮实了不少,不知道能不能拖起来。”
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声,洪臣憋住一口气,全身力量积蓄到双臂之内,然后猛然一提,只听见‘咔嚓’一声响起,甲板上被洪臣踩出了两道裂缝,那海面和船尾之间绷直的铁链骤然发出‘嗡嗡’之声,海水豁然卷向四周,一条已经死亡了的鲸鲨浮出海面,鲸鲨的背部被砸出一个大洞,这洞口的下面正是悬挂的铁锚,铁锚的一个角深入的穿进了鲸鲨的腹腔之内,牢牢的钩住了尸体。
铁链向上扬起一道弧线,其尾端的铁锚和鲸鲨腾飞,在溅起一片水幕之后转移到了大船甲板的上空,最后‘砰’的一声坠落在甲板上,这震动的巨响让大船狠狠的跌荡了一阵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发力的过程之中,洪臣的身体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气罩,这气罩无形无色,由内向外支撑着,那飞溅的雨滴滴落在气罩之上,被反弹开去,直到洪臣憋出的这口气松开,气罩才消失。
由于动静太大,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匆忙的赶到了甲板上,其中大部分人都有幸见到了鲸鲨飞跃的一幕,这一幕的震撼力无异于一次滔天的海啸,甚至连鲸鲨和铁锚坠落的震荡也没有让他们合上嘴,闭上眼,他们的表情僵硬,目光呆滞,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在一刹那间都变成了石雕。
或许从来没有谁见过有人拿铁锚当工具来捕杀海中的大鱼,所以这一幕的景象太过惊人,尤其是铁锚一端的铁链还在一个看似弱小的孩子手里,所以这一幕的景象近乎梦幻,水手们被惊懵了,商客们被吓傻了,军士们被震撼的浑身颤栗,在他们的眼中,洪臣就是怪物的化身。
一阵寒风刮来,甲板上的人们被冻醒了,他们的身上渗出的冷汗瞬间被冻结,一股寒气从他们的脚心直透大脑,数十人不约而同的倒抽凉气。
洪臣扔掉了铁链,面带歉意的看着众人,这时候从他的肚子里响起了‘咕噜’声,他谦谦说道:“不好意思,我太饿了,船上的食物不够吃,所以弄了条大鱼来加餐,这条鱼还是蛮够份量的,我吃不完,大家都可以享用。”
很真诚的几句话,带着稚嫩的童音响起,甲板上的众人不禁同时绝倒。
……
鲸鲨被船上的水手们切开之后,一段段的抬进了船舱之内,那里有专门的厨师负责处理,船上的甲板因为受到猛烈的撞击,有些开裂和破损,按理来说,柳家的管事和军士都会为此而感到愤怒,但他们没有,见识到了洪臣的一身神力,没有谁敢发怒,没有谁胆敢指责,他们相信,如果得罪了这个小男孩,一定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报复。
看着愁眉苦脸的洪臣,洪烈的脸上呈现出古怪的表情,有着那么一丝霸气,也有着一丝得意,但更多的还是惊愕,他挠了挠后脑勺,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还真是叫老子有些抓狂了,打劫这艘船,你不肯,现在整出这么大的场面,就为了吃一条鱼,吗的,不带你这样凶悍的好不好,你就没有考虑过,要是把这艘船弄沉了,咱们是吃鱼了,还是被鱼吃啊。”
洪臣非常认真的回道:“做大事总要冒些风险,我要是吃光了船上的食物,这些人很可能会饿死,所以在可控的风险内,他们是应该要分担一些的,头一次是经验不足嘛,下一次肯定会好些。”
“够不够吃。”
“嗯,够三天的食量,如果再捕杀两条,应该可以顶到上岸了。”
……
由于洪臣极度强横的捕杀了一头鲸鲨,所展现出来的神力震慑住了一众人等,那柳家管事的态度骤然转变,每一次的送餐,都是他亲自出手,直接送到洪臣这间木房内的桌上,并且分文不收,其言语之中毫无掩饰的表达出了拉拢之意,甚至可以说是近乎狂热的献媚,有一些商客们想要接近洪臣,都被他挡在了外边,但凡是洪臣所在的地方,周边都被柳家的军士化作禁区,除了洪烈和洪风,其他人等都不能靠近,就算是他们两人,柳家也是尽全力“保护”了起来。
此刻,那控制室之中,数十名商客齐聚在火炭的周围,一个个神情愤慨,刻意避开柳家的人,有一名中年商客低声说道:“柳家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们霸占着那个孩子,不允许咱们接近一下,分明就是想独占好处嘛,你们想想看,这个孩子要是踏上中州的地界,他的本事一经展现出来,那些门派还不是打破了头抢着要啊,谁能跟这个孩子搭上关系,准保是一场泼天富贵。”
“是啊,这个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一身神力,我敢说,除了那些大武师之外,谁能有此能耐,他要是被仙人看中,别说是区区黄金,我想他的亲人要建立一个国家都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