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华自语道:“就是突然离去,也没有这般快啊!难道这沙漠真有鬼怪不成?”他心中暗自戒备,回到巨石下面,等了半夜,却再也未发生任何异事。
到了天明时,叶若华见一夜无事,不禁暗笑自己多疑。他跨上骆驼,继续西行。这一日行至午后时,叶若华远远瞧见前面有一批驼队。及至追到跟前,却是一族迁徙的回民部落。
这回民部族比叶若华几日前碰到的那部大了数倍,人数极盛。族中数百只骆驼上面负着老人和帐篷等物,缓缓西行。
叶若华与他们同行数里,忽见那带队头领蓦地做了个“停”的手势,挥手示意众人向南边的小山躲避。叶若华心中不解,向一名回人问起。
那回人见他身着回服,又通回语,只道是自己部族之人,笑道:“族长打了手势,是说前面将有风暴,叫咱们到小山后面躲避!”
叶若华纵目望去,见那茫茫沙漠,一片平静,哪里有什么风暴?但心中又道:“素闻那龙卷风在这大漠中最为厉害,其所到之处,人畜皆没。回人久在漠北,深知其性,我虽未看见,他们却已知晓。我还是随他们先避一避,再行赶路。”
一众人向南行了数里,绕到那小山后面,安帐结营,烤肉休息。到了晚上,那帐中男女老幼,一齐出来,围坐成一圈。几名回人小伙邀请叶若华,他不便拒绝,于是也坐进人圈。
早有那族中少女,载歌载舞,将手中一杯杯马奶酒分与各人。叶若华见那场中几名少女,身材曼妙,衣衫华饰,围着篝火轻移舞步,早有几名少年,弹着马头琴,为她们奏起乐来。
叶若华知道那弹琴男子必是跳舞少女的情郎,他依着人圈扫去,只见每一个弹琴男子都是微笑着望向场心,脸上洋溢着幸福。待扫过第五个弹琴少年时,蓦地发现他旁边那人两道冷冷的目光射来,叶若华望向他时,他忙将帽檐低遮。
叶若华心中一动,暗道:“此人是谁?莫非认识我?却我为何要故意躲我?我且晚上探查探查。”当下不动声色,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喝酒观舞。
挨到午夜时,叶若华正欲起身,忽听外面一声怪啸,他心中一震:“这不是昨夜听到的吗?”抬眼去望,只见两条白影悄无声息得飞掩而过,部族中一个黑影闪起,三个影子,一前两后,向远处奔去。
叶若华展开轻功,在后面悄悄跟去。奔出三四里地来,忽然从前面跃出两条白影,阻住那黑影去路。叶若华藏身在一块岩石后面,只闻得风声呼啸,那五人说什么却听不见。
忽见那黑影蓦地低头疾趋,双掌分袭前面两条白影!他出招未及一半,倏忽闪身向后疾退,反手一记“左右开弓”,将后面两条白影逼开,纵身欲走。不料那前面两条白影似乎早知他的心思,一闪身绕到他前面,四条白影又将他围在中央。
那黑影足下不停,旋身一脚连踢三人,双手拳掌并用,一时与四条白影斗了起来。
叶若华瞧他身影熟悉,微一思忖,心道:“原来竟是常德!难怪刚才在火堆边鬼鬼祟祟的。瞧这四人身法,似乎便是四鬼,我且先助他们擒下常德再说!”一念及此,正欲现身,忽见常德陡施怪招,逼退四鬼,转身向沙山上奔去!
四鬼一齐追去,奈何那流沙上难以施力,连上几次都滑了下来,登时与常德离得远了。忽见灰影一晃,一个回民青年闪身而至,四鬼心中俱是一凛,暗道:“想不到回人中还有高手!”仔细看时,见那青年星目剑眉,一脸英气,正是叶若华。
叶若华向四鬼抱拳道:“四位可好!”
四鬼一齐喜道:“是你,太好啦!”
叶若华因问起他们缘何在此。原来当日叶若华离开之后,蓝天正将莫高枯擒往玉峰山庄,四鬼闻知,欲上玉峰救人,不料那玉峰极是隐蔽,四人在这回疆寻找了数月,竟未寻得一丝线索。后来四人无意间碰到恰从中原来见蓝天正的常德,欲逼他带四鬼上峰。不料常德极是狡猾,脱身后混在回人部族中,四鬼寻了他几日,终于在回人中发现了他。
但回人素来一族共居,四鬼心知常德武功极高,若强行去回人部要人,非但擒不住他,还会与回民部族势成水火。于是四人每夜身穿白袍,在部族外飘身怪啸,那回民往往夜间有闻听观见者,看见一个白影飘来飘去,直吓得心惊胆颤,高呼:“有鬼!”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许多回民便皆说大漠中有白色幽灵,专吃人畜。
四鬼如此大造声势,果真人们便将他们当做鬼了,晚上躲在帐篷中都不敢出来。于是四人商议着今晚趁势去擒常德,谅来回民不敢相阻,不料常德竟偷偷逃走,幸得失心鬼与红发女藏身在前面,遂将常德阻住。后来的事叶若华便都看到了。
四鬼问起叶若华别来之事,叶若华抬眼看见常德已攀至沙山顶上,便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改日再说。现下先应抓住常德,莫教他跑了!”
四鬼点头称是,只见叶若华深提一口气,霎时向上纵出三丈有余!四人吃了一惊,心中赞道:“叶公子的轻功果然高明!”须知在平地上纵出三丈对身有轻功之人原也不难,但这流沙极软,踩在上面难以发力,又是自下而上,瞬间能纵出三丈,却是十分困难之事。
殊不知叶若华也是又惊又喜,暗道:“那赤炎花瓣果然厉害,令我功力增长如斯!”他足下不停,一连几个纵跃,飞上沙山之顶。
常德在回人部族中潜伏了几日,本来伺机躲开四鬼耳目,逃上玉峰。他今夜本不欲走,心想四鬼若来时,我在族中大喊大叫,当众拆穿他们,谅来回人不会眼睁睁让我被他们带走。但事出有变,不想却看见了叶若华,情知已被他发现。常德与叶若华三次交手,均为他鬼神莫测的剑法所慑,对他着实忌惮,再也顾不得其他,挨到夜半,只道众人都睡了,便起身逃跑。不想却被四鬼缠住,及至使计逃上沙山,又见叶若华纵跃上来,大吃一惊,忙向北面奔去!
叶若华提气追去,但见狂风大起,黄沙漫天,常德的身影隐隐而没,他心中暗急:“这黄沙遮眼,他若改了方向,我却到哪里去找他!”不料前面忽然出现一骑一人,挡住常德去路。叶若华大喜,纵身追去,到得跟前,只叫得一声苦!
却见那马上之人翻身下来,望着叶若华抱拳冷笑道:“咱们只道‘岭南狂生’剑法卓绝,没想到还会龙游深渊啊!那日公子中了蓝庄主的寒霜掌,又坠入桃花潭中,竟然未死,佩服佩服!”此人正是‘铁袖’信阳侯。
常德有信阳侯相助,心知你叶若华武功再高也不是我们二人对手,当下冷冷道:“跟他啰嗦什么,咱们速速除了此人!”说着双掌已陡然攻上!
叶若华侧身一避,双手使出分筋错骨手的功夫,拿敌手腕。常德心头一凛,左掌变指,长臂回弯,点向对方脑后的风池穴,同时右拳击敌前胸。这一招正是他的成名绝技“左勾右击”。
叶若华叫一声“好”,脑袋一偏,斜身去点对方腋旁的周荣穴。他这一招乃是虚式,待得对方横臂相格,他左手蓦然在敌人臂上一搭,借势斜身外飘,脚下连环腿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