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眼见王妃被人调戏,正要上前制止,蘼慕青咧着嘴冲她一笑,明云便呆在原地。这便是传说中的蘼相国吗?那个曾在百匹饿狼口下只身救出国主的蘼相国?那个饱览诗书,掌握七国语言的葵国第一才子?若不是亲眼所见,明云如何也不能想象,这样一位俊秀飘逸神仙似的俏公子,竟是葵国大名鼎鼎的彪悍公子蘼慕青。
步玙璠扬了扬眉,只觉得他的笑容虚无缥缈又神秘难测。虚无的如同空中飘荡的浮云,看得见,抓不住;神秘的如同万丈深水,探不见其底,更无法洞悉。
一个陌生人而已,无需牵动她太多的经历,她便对明云吩咐道:“上马车回府吧。”
二人上了马车,步玙璠便不发一言,径自思索。明云忍不住在放下车帘之时,朝着蘼慕青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蘼慕青已渐渐收起了他那浪荡公子的神情,同样在思索着什么。
车夫见王妃已经坐好,即刻策马扬鞭,着急地向王府的方向驶去。今日能在恶贼刀口下逃出,实属侥幸,还是赶快将王妃送回府中,不然若再有何意外,他可担当不起这样大的责任。
步玙璠的马车行远后,蘼慕青的车夫才开口问道:“相爷,咱们现在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回去继续午觉呗。”说着,人已进了马车,慵懒地躺下,自己好好的一场美觉,竟是为了救这个女人而白白浪费了。躺下依旧睡不着,步玙璠的模样在眼前浮出,蘼慕青晃晃脑袋,这个女人能在这等危急关头,镇定沉稳、反应机敏,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不简单啊,不简单。
马车一路疾驰回到了王府,步玙璠特意交代了车夫,不可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近郊僻路,王妃身为弱质女流,与劫匪对势小半个时辰,即便是她清清白白,也经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
正要入门,安侧妃带着凝露,急匆匆走到府门口迎接:“听说姐姐慌张叫了马车出府去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办完事回来了。恕妹妹迎接来晚了。”
步玙璠眼皮微微上挑:“安侧妃有心了。”你对我出府之事倒是了解。
“听说姐姐也在找王爷,平日里,王爷这个时辰刚刚下朝呢,若回到府中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安侧妃话音还没落,一辆豪华的马车便进入了几人视线之内。
门口的小厮说道:“王爷回府了。”
安侧妃抬头看去,微微变了脸色。
翟璟珉从马车上敏捷地跃下,看到门口呆站的几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步玙璠心中琢磨,他这个时候回府,是巧合,还是接到了莫语的报信?抬眼寻去,马车左右并无莫语的身影,步玙璠摇了摇头,看来莫语并未与他相见呢。
安侧妃脸色有些苍白,婚后虽然她夙夜在侧,王爷对她也极尽温柔,但她仍旧看不透王爷的心思。今日回府,虽王爷面色如往常一样,但看看满头大汗的车夫,和停下后一直粗喘大气的马儿,她心中了然。
众人皆向翟璟珉行礼,翟璟珉淡淡道了一声“都起来吧”,然后朝着步玙璠和安侧妃走过来。他刚伸出手,安侧妃默契地就将上朝时所用的玉圭接过来,自然地站到了翟璟珉的身旁。
步玙璠并未主动说什么,何况,成婚后,一直是安侧妃在翟璟珉身旁伺候。
“王爷。今日怎么早早回来了?”安侧妃温柔地声音响起。
“今日朝中并无要事,下朝较早。”翟璟珉淡淡地扫过步玙璠的脸颊,见她并未朝这边看来,眸子不禁一暗,但对安侧妃的答话却比平日里,更温柔了几分。
“那王爷不妨先休息一下,再用饭。贱妾给王爷弹首小曲儿可好?”安侧妃说着,就引着翟璟珉朝着菊园的方向走去。
步玙璠眉头皱了皱,不等翟璟珉开口,她冷淡的声音随即出口:“妾身有些事情需要和王爷商量一下。请王爷去移驾书房。”
翟璟珉身子顿了一下,道了一声“好”,转身向着书房走去。安侧妃站在翟璟珉一侧,也跟着走了过来。
“妾身有要事相商,若是方便,请王爷驱逐左右。”步玙璠不带任何感情道。
安侧妃微微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笑了笑说:“姐姐,妹妹并非外人,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妹妹说的?”
“这就不劳安侧妃操心了。”步玙璠没有买账,仍旧冷冷的说话。
安侧妃有些略微吃惊地看着步玙璠,即便两人共侍一夫,难免会争风吃醋,但不论如何,都会维持面上的和谐,今日她如此针锋相对,摆明了是在赶人了。
翟璟珉皱了一下眉头,对安侧妃道:“雪儿先回菊园吧。”
“是。”安侧妃虽心有不甘,但仍旧柔顺地答应,温柔顺从的女人能让男人涌起保护欲,这是她深信不疑的一点,“那贱妾就先下去了。”说着向翟璟珉行了个礼。
走到步玙璠身边时,虽心中极度不满,但她仍旧知书达理地福身道:“妹妹先下去了。”
步玙璠点点头,安侧妃转过身的一刹那,脸上笑容顿时消失,暗自咬着下唇,满腹恨意离开了。
进入书房后,步玙璠扬手屏退了上茶的侍女,这才开口道:“今日,有人来王府通报,说妾身母亲病重,妾身等不急王爷归来,便自行回府探望。途中遇到三名劫匪,幸而偶遇葵相蘼慕青才免除妾身被掳劫的命运。观劫匪之言行,妾身肯定他三人是冲妾身而来。但是,天子脚下,治安良好,怎么会有劫匪明目张胆出没?闻所未闻。”几句话,便将惊魂一幕简单叙述出来。
闻言,翟璟珉眸色突然黑如点墨,面容更冷如冰窟,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出。他的目光从步玙璠的脸一直移到脚下,最后眼中的寒气才渐渐消失。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翟璟珉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似乎有着几乎要爆破又未爆破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