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身在一团迷雾之中,烟纱缭绕,云里雾里看不出哪里是边际,哪里是头绪。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葵国以两国战事要挟皇上同意联姻,安尚书也是怕起兵戈。”翟璟珉随口说了一句。
“怕起兵戈便会有胆子对堂堂王妃动手?恐怕安尚书的脑袋还没有这么结实。”她相信他应该能够猜到她的话外之意,既然都开口说了,为何不说清楚呢?
翟璟珉淡淡笑了一下,拿起一盏茶,吹了吹上面的浮茶,轻轻抿了一口:“安尚书有太后背后撑腰,自然不用担心掉脑袋。”说完,停顿片刻,“恐怕今日太后召你入宫,是要拿你路遇劫匪一事来说事。”
闻言,步玙璠沉默了半刻,随后疑惑地看着翟璟珉:“王爷为何肯将此事告知妾身?”他不是一向与安侧妃鸾凤和鸣,恩爱非常的吗?为了安侧妃,他也不该讲安尚书害她一事告知与她。她步玙璠绝不是一个大度之人,必定会睚眦必报。
翟璟珉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步玙璠,一双黑瞳漆黑如墨,让人猜不透,看不懂。
“王爷如果不想回答,就算了。”步玙璠收起探究的神色,倚回了桌几另一侧。他刚才说了,即便是她让出王妃之位,王妃也不会是崇华公主,他还是在意安侧妃的吧。
一路无话到达皇宫,翟璟珉先行一步去乾清宫请皇上,步玙璠自行到慈宁宫中面见太后。
行礼赐座之后,步玙璠恭恭敬敬地坐在了宫人们抬上来的椅子上。刘太后暗自打量着步玙璠,心中微微吃惊,才月余未见,郕王妃的变化竟如此之大。原本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如今竟散发出一种淡定从容的气质,虽然仍是毕恭毕敬,但举止投足间流露出的自信,让人移不开眼睛,脸上真诚的笑容,让人无法辨其真伪。看来杨太傅一事,竟让她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郕王妃恐怕已经听说了,现在礼部正在着手准备郕王和崇华公主的婚事。崇华公主的辇车已经从葵国发出,过几日便会到达帝京。王妃的意见呢?”刘太后平静地陈述。
步玙璠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是否由郕王与崇华公主和亲明明还未定下定论,刘太后却已经将其说成既成事实,看来是逼她这个暂时的正妃开口先应下了这门婚事。
“臣妾还未接到此圣旨,不敢妄发意见。这些事情皇上和王爷同意了就可,不过想来他们许是同意了,要不朝廷怎么已经开始准备二人的婚事了?”步玙璠恭敬地低头回答,余光间将刘太后眼中的恼意之色收入眼底。
“朕同意了什么?”皇上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刘太后和步玙璠同时望去,皇上和翟璟珉一前一后,朝着殿内走来。刘太后皱起了眉毛,皇上和郕王怎么突然过来了。
“儿子给母后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两人向刘太后行礼后,分别坐了下来。
“朕和二弟同意了什么?”皇上追问道。
不等刘太后开口,步玙璠抢先向皇上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后,紧接着道:“皇上和王爷已经同意了,王爷与崇华公主的婚事。不是已经下旨命礼部着手操办婚事了吗?”
闻言,翟璟珉突然脸色一沉,皇上也疑惑地看向刘太后。
“怎么?皇上没有给礼部下旨吗?那礼部为何已经开始操办婚事了?”步玙璠吃惊地看着皇上。
“许是郕王妃听错了。刚才哀家问她对郕王与崇华公主联姻一事的意见,她现在为郕王正妃,若郕王再娶妃总是要先经过正妃点头才是。”刘太后尴尬地说道。
“难道王爷没有同意和亲?”步玙璠仿佛没有听见刘太后的解释,又傻傻地问了一句。
“无。”翟璟珉清晰地发出一个字。
刘太后脸上即刻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传言翟璟珉大婚后一直与步玙璠感情不合,二人何时起如此亲密了,竟会同出同往,一唱一和,默契地一问一答。
“臣妾总是以王爷的喜好和决定为重的,只要王爷喜欢公主,决定娶公主,臣妾肯定是没有意见的。”步玙璠温柔地看向翟璟珉,摆出了一副宽宏大量的正妻的神色,皇上的眼中不禁掠过一丝异色。
翟璟珉皱着眉头对皇上道:“崇华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做侧妃?臣弟已有王妃,绝对不可能再娶王妃的。”
步玙璠心中赞许,翟璟珉一开口,直接就点出崇华公主最多为侧妃的身份,步玙璠正妃之位已成事实。
“崇华公主为葵国主宠爱的妹妹,当然不大可能屈居侧妃。”刘太后微笑地对步玙璠说询问道,“听说王妃回步府探亲的路上被劫匪拦截了,哀家极为好奇,王妃是如何脱身的?哀家听着宫里人说,这劫匪可是劫财劫色,只要能够劫的都不会放过。”
说完,目光锐利地看向步玙璠。
皇上惊讶也惊讶地看向步玙璠,她何时竟被劫匪拦截了?如此一来,岂不是会遭人话柄?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向翟璟珉偷去了一记责怪的目光。
步玙璠疑惑地看看刘太后,又佯装不知所以地问道:“臣妾不明白为何太后娘娘会如此说?”虽是询问,但是语气坚定,有些咄咄逼人。
刘太后一时怔住。
“天子脚下,皇城根里,怎么会有劫匪出没?更何况有兵部尚书安大人在,我帝京的治安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步玙璠肯定地说道。
刘太后心中一惊,步玙璠竟拿安尚书来说事,若承认有劫匪,便是安尚书失职。
“自是有奴才跟哀家嚼舌,此事哀家还未询问过安尚书。”刘太后装作不经意回答。
“本王的王妃被贼人掳劫,为何本王不知道,这位奴才却一清二楚?何况,今日本王下朝后便和王妃一道去的步府,怎奈半路本王身体不适,才临时返回,最后没有去成。请母后严惩这位嚼舌的奴才。他如此污蔑王妃,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