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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旁敲侧击

一个个乡绅都是圆滑之人,岂会听不懂张焕的场面话,谄笑道:“哪里,这只是一点儿土特产而已,我们哪里敢败坏县丞大人的清名。”

张焕微微颌首,却露出为难之色;“土特产是土特产,可是,真的有点儿贵重了……”

“哪里,这点儿东西值不了几个钱,若是师爷您不收下,我们各个都会自行惭愧的,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还请师爷您不要推辞。”

“既然如此…”张焕望着一小堆珍稀的土特产,沉吟道;“那好,本师爷就代县丞大人收下,再此就多谢诸位的抬爱了。”

“哪里,哪里……”

众乡绅忙作揖,连称不敢。随即几个又虚伪的客套了几句,忙称有事现行告辞,张焕也嘴上挽留几句,便一一告辞。

待送走了四个乡绅,又看了看这一桌子的珍品,至少值个千余两,这些人出手真是阔绰,也足以证明为了巴结好这位未来的知县大人,下足了血本,真怕县丞不敢收。

“这么多东西啊……”

就在张焕从新坐上太师椅时,郑怡忽然回到厅堂,见案几前摆满东西,不由的微张檀口,满是惊讶之色。凭她的见识,自然能够认出这些东西的不凡之处。

张焕微微抬头,望着俏脸尽是惊讶的郑怡,又见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不由的心中一软。笑着道:“这点东西算什么呢?才值个千百两,小意思而已。”

“千百两?”

张焕的这句话,更令郑怡大惊失色,这么两的银两,足以办下不菲的产业。想起一下子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由的失声道:“你这是陷我爹不仁不义吗?”

张焕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官场,他们想要在莆田县立足,怎么能离开官府呢?这点礼还算是毛毛雨,等你老爹真的当上知县,手握一方重权,只需一句话而已。”

“不行。你不能把我爹名声败坏,我爹一生清廉,又不知情,这是在害他呀。必须要这些东西退回去。”郑怡莲步上前,拿起这些东西,转身就要还回去。

“放下!”

张焕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惊慌失措的郑怡,冷声喝道。郑怡脚步一顿,忽然转头看着满脸肃容的张焕,摇头道:“你变了。”

“我没有变!”

张焕冷哼一声,正色道;“这是你不知官场深浅,你这样反而还害了你爹,知道吗?今后你爹若是顺利的登上知县的宝座,全靠他们来治理,若是你把礼品打回去,这叫做不懂规矩,不近人情。”

“可我爹一声清廉,从未收过这些不义之财……”郑怡腮帮子气的鼓鼓,一双明亮的眸子瞪着张焕,想要谁下去,却被张焕断然打断掉。

“难道不收礼品,不受贿就是好官的衡量标准吗?”张焕断然道:“那就大错特错了,进入官场,哪个不沾染点,就连连执法如山的包龙图也干过屈打成招的事,那些流芳千古的宰相、贤臣、名臣哪个没有收过钱的?难道就因为如此,就把他们的功绩掩盖掉了吗?”

“哼!”张焕冷哼一声,瞪着一脸茫然的郑怡,沉声道:“知道你爹为何在这县丞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七八年,却一动不动吗?”

“为什么?”郑怡失声道。

“就因为你爹不通人情事故,不知变通,对上不知献好,对下不顾人情,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廉名,孤芳自赏,却心中始终郁郁,心中伏龙之志,手却无缚鸡之力,一直认为自己的功绩可圈可点,却不得上面提拔。原因就此!”张焕冷言以对,根本就不顾及郑怡的感受。

郑怡俏脸忽然变白,尽是茫然,张焕不忍心在打击她,却是微微叹气道;“这官场水深的很,跟你说多了,你只会感觉这个时代太黑暗了,不好啊。”

半响之后,郑怡才微微抬起螓首,似乎明白了一点儿,又担忧道;“我怕这东西还葬送我爹的前程……”

“谁说这些东西要留下?”张焕微微一笑。

“啊!”

郑怡诧异的惊呼道。

“这是关键时期,这东西怎能随意的留下?留在身边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所以要把他送出去。”张焕气定神闲的说道。

郑怡道:“送给谁?”

张焕笑眯眯的道:“有能力收下的人。”

“咳咳……”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干咳声,两人微微惊讶的定眼一瞧。

“爹!”

“伯父。”

门外之人,正是县丞。

张焕忙起身,上前行礼:“拜见伯父。”

县丞轻捋胡须,笑着道:“贤侄免礼。”

“多谢伯父。”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声不响的呢?”郑怡拉着县丞的手臂,脸上尽是含羞,撒娇起来。

“我早就回来了,一直在门外,怕打扰了你们。”县丞无奈的说道。说着又十分郑重的打量着张焕,又看了一眼案几上的礼品。张焕心领意会,点点头,自然明白老丈人支开女儿,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待郑怡走后,县丞脚步沉重的走上案几前的太师椅上坐下,望着眼前一大堆珍品,没有半丝的兴奋,反而情绪十分的低迷,微微叹息一声。

张焕笑着道:"想必伯父早已回来多时了吧?"

县丞微微抬头,再一次打量着张焕,似乎连自己都看不透他。也不否认,点点头。

张焕自然知道县丞就在门外,却没有点破,刚才那一番话,不单单是说给郑怡听,更多的是让眼前这位便宜老丈人听。他笑着道;"不知伯父打算怎么处置这批东西?"

县丞望着眼前玲琅满目的珍品,顿时头大如斗,微微摇头,沉吟道:“还是交给知县大人吧。”

“为何?”张焕发问道:“难道是怕被人揪住小辫子?”

县丞眉头一沉,张焕这句话无疑是戳了他的心窝子。说的好听点,他是沉稳谨慎,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怕事。

张焕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一笑:“伯父,您就不要担忧,安安心心的把这东西收下,到时候,等吏部派员考核政绩时,可是大有用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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