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闪,秦渊便扑入了敌兵当中,一阵刀枪金属的碰撞声,带出了一撮撮火花。
虎入狼群是什么样的结果?秦渊就是猛虎,而这些突厥、吐蕃士兵就是弱小的绵羊,一个个被他砍翻在地。他浴血奋战了半刻钟,便将三十四名敌军全部斩杀,大喘了几口粗气,骑上战马,捡了杆长枪,高擎火把朝前狂奔。
他一身突厥士兵装束,黑夜又遮掩了他的容貌,加上他边纵马边用突厥话高呼“敌军打进来啦”,致使敌军误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数千敌兵谁都没有理会他,而是陷入了他的圈套,各自急急忙忙地披甲列阵,准备迎敌,还有些敌兵在匆忙灭火。
秦渊不断地出示着乞力徐的将牌,倒也畅行无阻,将混乱的敌营当作了旷野,完全可以随意来去,只是那近在眼前的粮仓,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靠近。
几乎围着敌营转了一大圈儿,只要是能下手放火的毡帐,对敌军驻扎用处极大的诸如军服、锅灶、兵器堆放的场所,基本上都给烧着了。一刻多钟前还井然有序的大营,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最可悲的是,数千敌军被秦渊玩弄于股掌之间,有的被他骗去营门迎敌,有的则是忙于救火,除了守卫粮仓的二百多敌兵未动外,其余的兵力暂时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况且,他还有着乞力徐的将牌,在吐蕃士兵中,简直一呼百应,由于是突厥、吐蕃联军,因而这将牌对突厥兵也有些许威慑作用。
他横枪策马,徐徐地靠近了位于大营最中央,守卫森严的粮仓半里外。
大致地观察了一番,但见在月光照耀下,贮存粮草的大仓里黑洞洞的,外部则是一圈圈手执火把的敌兵,全都手握长矛,在四面的黑暗角落中,竟然还埋伏着一些弓弩手。只要有人擅闯粮仓,即刻会有十数支弩箭将其射杀。
他或许也是没有料到,敌营的粮仓居然守卫这般严密,哪怕是外界乱翻了天,这里依旧平静如水,仿佛不起分毫涟漪。可见,他欲在短时间内将敌营粮仓烧毁,是多么的艰难。
毕竟,这里的粮草可不单单是供给驻扎着的几万先锋大军的,默啜的后续数万援军的粮草,也都提前运到,贮存在其中,统共可供十来万大军两个月之用。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此次攻打凉州成功与否,这里的粮草举足轻重。
因而,外人若想擅自靠近粮仓,则是需要乌质勒特定的取粮令牌,不然哪怕是乞力徐亲自前来,也不能拿走一粒粮食。所以,这将牌也就根本不顶用。
估摸着时间,恐怕乞力徐大军也该回营了,迫在眉睫,不容许再有任何迟疑,否则不光是烧不成粮草,自己也难逃一死。
但偌大一座粮仓,若是只自己一人放火,燃烧的速度太慢,即便是没有守卫阻拦,任凭他随意放火,那微弱的火势吞噬不了多少粮草,就会被营内敌军和撤回来的乞力徐大军扑灭。
这时,秦渊也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过六旬,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骑着高头大马,着华丽的绣有猛禽的大棉袍,带领着上千突厥士兵朝粮仓而来。
单从他的年纪和衣着上,便能分辨出,对方无疑是这次三方联军中一方的首领,突厥突骑施部首领乌质勒。
他身后一名短须阔脸的英武中年男子,也是衣着华贵,傲气凛然,正是乌质勒之子,未来突骑施部的首领娑葛。
“乌质勒和娑葛竟然没有领兵出战?这下糟了,原以为敌营已是混乱无度,可以乘机浑水摸鱼,却不成想……必须尽快烧了粮仓……”这两人的出现,无疑给秦渊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先不管这些,杀到跟前,能烧多少就是多少吧!”他策马冲向粮仓。一些早就注意到了秦渊的敌兵们,已然列成了几排,长矛相向,拦住了去路。还有两队骑兵,也正在两翼夹击而来。
虽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这都是建立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若粮仓完好无损,那这死亡就毫无价值。死得其所,这死才能重于泰山。
“杀!”
数百步兵、两队骑兵,顷刻就将秦渊团团围住,四面八方是密密麻麻,无孔不入的枪矛弩箭,他招架起来十分费力。且这战马没有乌骏那般剽悍,否则他完全可以快速冲杀出一条血路。
“铿铿铿铿”一阵锐响,秦渊边纵马前冲边舞动银枪不断刺杀,一排排步兵被他杀散,地面上尸体铺出了一条小路。同时,躲在角落中的暗哨弓弩手,开始射击,一支支弩箭犀利地撕破夜空,兜头射来。
要全力应付这些,秦渊着实很吃力,数百敌兵,好几名暗藏的弓弩手,明暗结合,他纵然本领不凡,毕竟是血肉之躯,稍有疏忽,便会横尸当场。且乌质勒和乞力徐都紧追而来,可谓是敌军整整四万大军都在对付他一个人,再想逃出去,恐怕是不可能了,但无论如何,粮仓必须要烧。
刚开始,敌军的围击确实很顽强,秦渊每行进一步,都要杀死十几个敌兵,可以说举步维艰,体力耗损极快。渐渐的,淋漓的鲜血彻底激发了他的血性,面对生死,他仿佛骤然有了种无所畏惧之感,这种莫名的感觉,使得他霎时忘记了伤痛和疲惫,越杀越勇,终于撕开了一条血路。
这种感觉,超过了视死如归的境界,达到了忘我的极限。
在这一瞬间,他看透了生死,宛如一头发狂的暴魔,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来到了粮仓入口一丈外的两架照明火盆前时,秦渊连续两脚,将两个火盆挑到了粮仓顶部,盆中大火顷刻就在毡帐顶上蔓延了开来。但这火势并不大,如果成百上千人来灭火,要扑灭也仅是一刹那的功夫。
“救火!救火!保护粮仓!给我宰了他!”乌质勒和娑葛带领着部下也已赶到,一千多敌军手中长矛耸立如林。四面都已被大军包围,不过乞力徐的大军还未回营,不然那时他再想突围,简直是天方夜谭。
“给我放箭,射死他!”乌质勒一声令下,数百支弓箭便从四面八方往中央汇集,秦渊从马上扑了下来,滚倒在地,登时便有无数箭镞擦着他的后背戳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现在的情况极其紧迫,他连应付敌军的围击,死里逃生的希望都很渺茫,遑论抽出余力烧毁粮仓,根本就是无暇兼顾。除非是有奇迹发生,否则他只怕就是命丧在这敌营当中了。
“该死,难道就真没办法了么?不行,粮仓不毁,凉州城就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