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柔似天仙临凡,放在尘世,可谓是鹤立鸡群,哪怕当年皇宫粉黛三千,在她面前,也是庸脂俗粉,黯然失色。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单从妩媚方面来讲,没人比得了宋晴柔,唐飞燕俊美有余而媚色不足,阿史那云殊妖艳够而柔情稍缺。
仅仅一瞥,风流成性,妻妾成群,阅遍无数美人的武懿宗,便让她抓住心绪,足显宋晴柔之媚。
武懿宗身刚及六尺,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横行跋扈许多年,莫说宋晴柔是刺史千金,哪怕宋璟站在跟前,他也瞟都不瞟半眼。
武懿宗面露狰狞,一颗尖牙泛着黄光,一手勾进口中,一手弯成爪形,徐徐朝宋晴柔逼近。
一众香客,早被凶悍的侍卫们吓得闪避唯恐不及,当下也都“不敢言而敢怒”(语出晚唐杜牧《阿房宫赋》),掉过头继续进香,只在心中暗骂。
宋晴柔被突如其来的武懿宗魔爪吓坏了,抓着秦渊袖子,躲在他背后。前面,沈鸿伸开臂膀,拦住了武懿宗,这一拦,顿时让武懿宗火冒三丈。
“给我滚开!别仗着人高马大,就跟老子作对,说出来我的名号,怕会吓死你!”武懿宗吹着短髭,一对三角小眼儿使劲儿勾着。
“哦?那你知道我是谁么?”沈鸿一把将武懿宗提了起来,大手攥着他的衣襟,五指生生将袍领扎破。
侍卫们齐齐抽出刀来,包围了沈鸿。
秦渊拉了拉沈鸿,附耳道:“鸿子,不可胡来,我看这家伙并非善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快回刺史府。”
沈鸿则满不在乎,不屑地道:“在凉州地界,有谁敢招惹刺史大人?再说,还有大将军在,这家伙撑死就是个秋后的蚂蚱,我看他怎么蹦跶。”
“好,那你可要注意分寸。”他保护着宋晴柔,且看沈鸿如何胡闹。
大概是两人谈话让武懿宗听在了耳中,他惊愕地回过头来,指点着沈鸿问道:“你是说,你这个黄毛小子是刺史府的人?我听说最近刺史好像换成了宋璟,韦安石调入了京中做户部尚书,宋璟可是到了凉州?”
“胆敢直呼刺史大人的名讳,你不想活了?若不是佛门净地,不可杀生,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把你当场杀死!”沈鸿毫不退让,两方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武懿宗对于自己的身份,一直尽力隐瞒,不想表露,此时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命侍卫们拿出来象征着自己身份的郡王大印及凭信,在沈鸿面前招摇了起来。
“看到没有?这是当朝郡王之印,上面有我的大名,我乃大周郡王,幽州大都督兼尚书左仆射,武懿宗,当朝皇帝是我姑母,别说你小小一名野吏,哪怕是宋璟和唐休璟在此,见了我也得趴着走!”武懿宗的身份,无疑是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呼不已。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沈鸿,此时也锋芒骤敛,不敢言语。秦渊把他拉到了身后,上前对武懿宗道:“原来是皇亲国戚,武懿宗武大人,我们失礼了,还望大人不要计较,我们护送刺史大人的千金来白马寺上香祈福,无意得罪大人,还望海涵。”
“你又是什么东西?跟我说话竟然不跪下,不怕我灭你九族?”武懿宗调转矛头,指向了秦渊。
“大人说得在理,可武大人也有不当之处,宋姑娘是清白女子,武大人随意调戏,怕是有所不妥吧?如果刺史大人上奏皇帝,恐怕武大人面子上也抹不开吧?”秦渊理直气壮,沉着冷静,倒使武懿宗难以招架。
“你……”武懿宗气得面红耳赤,无话可说。
宋晴柔躲在秦渊身后,静静地感受着从这个少年身上迸发出来的睿智与生命活力,心中不禁又有着阵阵涟漪激荡,对于秦渊,生出一种朦胧不可名状的态度和情感。
“凡是老子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告诉宋璟,沾了我的光,他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了,今天他女儿必须跟我回府,把她带回去。”
香客们不再虔诚进香,大多都涌到了庙外,将秦渊等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等待着一场好戏。
“在白马寺前调戏民女,还是刺史大人的千金小姐,有伤风化,佛祖会惩罚的……”
“是啊,这人是要下轮回地狱的……”
……
……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百姓们再也按捺不住,爆发出了海潮般的指责声,而武懿宗无疑就是指责的对象。
武懿宗也是懂得,百姓们声扬是非的力量有多么巨大,且他此来凉州,是有着绝密的任务,不然也不会潜入凉州多半年,却无人知晓。
但宋晴柔的美貌,他也不能忘怀,即便今日不能得逞,将她纳入府中,来日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这武懿宗居然会来到凉州,而且毫不声张,极为神秘,莫非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秦渊不禁忖了起来。
沈鸿则是骂骂咧咧地道:“佛门圣地,不是你能来玷污的,当今皇帝崇尚佛教,你在此撒野,传到了圣上耳中,对你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你……算你狠!宋璟,我早晚饶不了你们,走!”武懿宗无话可讲,而且他也清楚,再闹下去,自己所来凉州的目的恐怕都要抖露出来,只得收了侍卫,匆匆返回马车。
“皇亲国戚就了不起?在我跟前,照样是一刀一个!”见武懿宗灰头土脸地上了马车,沈鸿仍旧不依不饶。
秦渊将他拉了回来,堵住他的嘴,叮嘱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闹得太僵,日后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他毕竟是皇帝的亲信。我们走吧,这武懿宗暴露了身份,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对于秦渊来讲,武懿宗背后的任务,才是至关重要。如今战争结束,他的神经绷得很紧,仿佛事事处处,都跟那屠村惨案和王尽忠之死有着莫名的关联,便是用草木皆兵来形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