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地释放激发真魔之气的短短时间内,徐盟已经毫无滞碍地突破到了炼气境后期。
如若不是真魔之气炼化得太少,他甚至可以一举突破锻脉境。
修炼无上魔道武学《君临魔典》,修为与心魔一同精进,莫说是一日千里,就算是立地成魔,也有可能是一念之间的事。
在徐盟的肉身被修复到完美无瑕的状态时,狂风骤然停下,一切回归沉寂。
徐盟握住了右拳。
缠绕周身、幻化成种种魔物的真魔之气全随着他的这一握,争先恐后地往拳背上的炼体化魔阵涌去。
仿佛握住了天地间最深沉的黑,仿佛握住了世界上最极致的恶,徐盟的右拳终于凝聚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凭空信手出拳。
小魔皇拳印!
冥冥中,似万马奔腾,似大地阵痛,似凶兽低吼,似万灵祷诵,庄奇在徐盟打出这一拳后,他眼中所有现实的场景全部褪去,什么峡谷,剑冢,还有对面那个欲除之而后快的少年,全都消失不见了。
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一道虚影,远远眺望而去,像一个巨大无比的拳印,当这个拳印向他缓缓推来的时候,庄奇耳中响起了炸雷般的连珠爆鸣,他才“啊”的一声惨呼,就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脑海中唯一残留着的一个念头就是:“天地武相?”
传说中进阶到大宗师之后,领悟了自己的“道”,气海中的本命元丹融入自身的武道意志,能够外化成相,自成领域,纵横无敌,武道界称之为天地武相。
这也是武相境的境界之名由来。
徐盟自然不可能修成天地武相,他的这一拳,只是打出了那种绝顶盖世的气势。
庄奇此时眼耳口鼻一齐溢血,筋肉脏腑挤推欲爆,全身皮肤纷纷破碎,他眼中的那道拳印早已化成了一尊霸气凛然、威严无比的魔皇之像,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迎接魔皇赐下的死亡圣旨。
嗡……呜……咻……
在徐盟施展小魔皇拳印的同时,剑冢中成千上万的儒家名剑再也按捺不住,鸣声大作,万剑齐发,化作异彩纷呈的道道流光,挟着誓诛邪魔的浩荡气势,向徐盟激射而去。
“斩!”剑灵齐喝,响彻八方。
不论是仁剑勇剑智剑德剑,他们最高的意志都在这一喝一斩当中。
徐盟真力用尽,四肢虚脱,摇摇欲倒。感受到密集如雨的剑气飞射而来,抽干了全部力量的他却只余下扯了下嘴角的力气。
“笑着死的话,果然会比较酷啊!而且在死之前还能交多一个朋友,不过苏公子,咱们真的要到幽冥去相会了……”
“丧气!”就在万剑穿心的前一刻,连气海中的泽都闭目待死的时候,羽华忽然睁开了双眼,“还没完。”
两种真元都荡然无存的气海之中,原本被魔威压迫得黯淡下去的星命丹在此时星芒大放,耀眼夺目,照得徐盟的身躯犹如一个小小太阳那样。
“嗤嗤嗤嗤!”
铺天盖地的剑气之雨射落在徐盟身上,溅起一层层的气浪,这些剑气竟然直接被星命丹的光芒给挡了下来,蒸腾消散了!
徐盟只觉得自己如入烘炉,血气沸腾,他努力地保持着清醒,直到千万剑灵退回剑冢。
剑灵们都听到了虚空中的一声号令:“退下吧……”
“怎么回事,不杀我了么?”徐盟见剑气来得快退得也快,心中诧异。
一个白衣儒士,缓缓走来,他脸庞俊逸,举手投足自带威仪,泽在气海中叫了声:“是鸿儒君子剑!”
徐盟看着白衣儒士在离自己三四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眼中没有任何杀意,而是脸色凝重地看着他的身躯。
徐盟可以感觉到,白衣儒士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的身体,看向气海中的星命丹。
此时的星命丹刚为徐盟挡下了一波激烈的浩然剑雨,星光又渐渐地黯淡下去。
“圣兽的意志,承载天道星命的圣丹,为何拥此坠入魔道之人为主?”白衣儒士声音空灵澄澈,只是蕴含着浓浓的疑惑。
他仅仅是九品剑器鸿儒君子剑的剑灵,见到星命丹,本应敬畏尊崇。
天下道器,九品之上,还有绝品之器,比如中州三大宗师手中,大渊国相孔炎的璇玑星河图,清虚剑宗掌门青隐道尊的太一真武剑,魔道第一宗斗战魔宗宗主的天魔铠……
绝品之上,方是圣品。
而徐盟所拥有的是陨落圣兽的星命丹,虽已不在圣品之列,但也是超越鸿儒君子剑的绝品存在。
“难道是在跟星命丹说话?”
徐盟感觉到星命丹光芒闪烁,对白衣儒士的话有所回应。
接下来二者便陷入了无声无息的交流当中去,只见白衣儒士眉头越皱越深,脸上沉凝庄重,似乎是对某一件事犹豫不决。
不过徐盟可以察觉得出,鸿儒君子剑剑灵的决定,可以左右他是生还是死。
他并没有因此而惴惴不安,竭尽全力之后,再无任何遗憾,无任何畏惧。
良久良久之后,白衣儒士才再度开口说道:“既然圣丹选择了此子作为承载星命的运势之人,那我一名九品剑器之灵,也不敢妄加阻拦,只是他身上的魔气似乎是无上魔主独有的真魔之气,只怕圣丹难以镇压。”
“也罢,我便助圣丹一把。”白衣儒士说着,右手剑指一挥,打出一道浩然剑气,进入徐盟的气海之中,将星命丹缠绕起来,“如此,虽是微末之力,却也聊胜于无。”
徐盟受了这么一股浩大纯和的剑气,原本沸腾暴躁的气血也逐渐地平息下来,他恭恭敬敬地道了声:“多谢!”
“哼,你是我大渊英才,竟不修正道,致使心魔滋生,往后要好好修炼儒家功诀,炼化我的那道浩然剑气,若再执迷不悟,永坠魔道,总有一日会有能够驾驭鸿儒君子剑的人物,天涯海角,也要将你斩杀!”
白衣儒士说完,化作万丈白光,剑冢中剑灵齐鸣,圣洁,浩荡,庄严,大气磅礴。
徐盟知道山河社稷剑阵第九重即将启动,将他们送出外界,他看了眼对面躯体破碎的庄奇倒在血泊中,不知是死是活,也不去管他,而是迅速抱起另一边的苏明止,很快的,一道宏大的白光将他们笼罩在一起,天旋地转中,徐盟闭上双眼,死死站住脚跟,任凭白光将他们传送出阵。
天台上的各位王公大臣,还有三皇子都是等待了不知多久,才见水镜里的剑阵起了变化,只见第六重的藏书室中亮起白光,现出生死不明的庄奇身影,福王庄洪见自己的爱子趴在地上,肢体扭曲,鲜血淋漓,不知道伤得多重,原本好整以暇的姿态终于化为勃然怒色,只是他极能隐忍,硬生生地把眼中就欲冒出的怒火压了回去,沉入心底。
众人见最有希望夺得头名的庄奇竟成了这副模样,更是满腹生疑,与此同时,天台上也亮起了一道白光。
徐盟终于不再感觉到头晕目眩,他扶稳了苏明止,两人从白光中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怎么竟是两个人同时到达天台?”三皇子第一个疑道。
柳天瞻也是心急之人,他直接走上前去,问道:“明止,这是怎么回事?咦,你体内寒气又发作了吗?”
“老师,我已服下九阳金丹,暂无大碍,是徐盟师兄在剑阵中救下了我。”苏明止体内余寒未祛,说话间仍是有些颤抖。
“如此说来,这第一名应该算是徐盟的了……”
众人都听到了苏明止的话,一时间神情错愕,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