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踹开凌府书房，身畔跟着一脸焦急的禾暖，就冲着凌寒殇而来。
“皓雅呢？”专注着案牍，凌寒殇淡淡的问。
“去了凤凰镇。”宝爷直勾勾的瞪着凌寒殇，而后缓缓的伸手抽走了那被专注着的东西，终于令凌寒殇抬头看自己。
那眼神是陌生的，极度陌生而清冷的看着面前的宝爷与禾暖。突然，凌寒殇有了一瞬想起来什么的神情，但转瞬就消失了。依然没事人般的看着宝爷。
“宝爷大驾，来做什么？”
“我想借景凌小哥一用。”
“当然可以。”凌寒殇懒懒的，缓缓的倚进了椅中，斜斜睨着禾暖：“不过景凌现在不在。”
“哟？”
“被玉尘姑娘拐跑了，不在府里。”
禾暖注意到凌寒殇盯着自己看，不安的看了一眼宝爷，垂下头想退到一侧。
“禾暖姑娘。”凌寒殇对她用了比较庄重的称呼：“你家小姐现在在凤凰镇，过不多时日，我差人送你过去伺候她。”
禾暖抬头，欲言又止，俏脸飞着两片红云。
“那我走了。”宝爷说完便退离门边，伸脚大力又踹开，悠然离开。
凌寒殇以下巴努了努，取过被丢在一侧的案牍，再次埋首进去。而禾暖则跟上宝爷，将之送出凌府。
两人前脚走，后脚房顶上就落下了一个人，轻轻巧巧的攀坐在她的书案上。
“小飞姑娘，我想你不介意帮我送人去凤凰镇吧。”
慕小飞并不惊异的扯动唇角笑笑：“不介意。那位禾暖姑娘对吗？源凰姑娘呢？”
“已经回到凤凰镇了。”
“唉，觅者汝也，弃者汝也，汝当何也？”凌寒殇未作声，只是表情更加冷峻了些，令慕小飞颇觉得无趣了些许：“若知今日，何如当初？”
“爱，是至爱。恨，亦是……”
“爱与恨，实则只隔了一层纱罢了。”慕小飞将话讲得很淡很淡，声音也很轻很轻，但将她的话一下子噎进了喉咙。看着她那一下子淡漠而肃穆的神情，慕小飞颇觉得无趣：“我只是来看望你，顺便确定的告诉你，圣教的确有参与过围猎场的修建，并且的确是与一个李姓画师有关。不过，时日太过久远了，老教主已然西去，现任教主什么也不理会的云游中，再细致的我就不知道了。”
凌寒殇的眼神更冷了，但是在那冰冷里埋藏的愉愉是炽热喷薄的石炎。
慕小飞的眸子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痛楚，她将手掌贴在凌寒殇的肩膀上，那没有任何表示的身体却令她感觉到了抗拒与倔强：“事实究底如何，请不要太早做决定。”
“多谢。”
凌寒殇话音初落，但听得匆匆的的脚步声，一个丫头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启禀凌王殿下，宫里的总管来传圣上手谕。”
那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想必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看来，你有事要做了，那我就走了。”慕小飞说完了，就奔着房梁而去，凌寒殇则起身理了理衣袍，随即出门随丫头去见总管了。
而此时，皓雅已然站在了凤凰镇的地界碑前，她当然知道自己仅用了一个时辰就“走”到了小镇的原因，所以，她在等——等那个必然出现的人。
细软而艳丽的丝纱随风拂着她的手臂，在严寒的冬还能感觉到如此的细腻，那定是……
“我在等你。”
“这是头一次，你说你在等我，其实我一直都在啊。”森走到她身畔，依然是那妖艳的打扮，看着那光裸的肩膀和手臂，令皓雅生生打了个寒颤。
认命了果然比较好，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踌躇。
“宝贝们都冬眠了，它们不会出来吓你，放心吧。”森将柔滑的手臂抚上皓雅的肩，笑意款款。
“你什么都知道，对吗？”皓雅看着森，在那张似乎不曾老去的容颜上寻觅着答案，但是，森依然是那副妖魅散懒的表情，皓雅泄气道：“你一定是早知道我总有一天会乖乖的回到你身边，是吧。”
“小华，有些事，我挽不回的，你想做就去做吧。”森拉着她，走向小城，一步一步，只听得铃铛声叮叮咚咚。皓雅便随着森走着，心平静异常，连风儿都变得不再冷。
“你帮我，我会按自己所说的，做完这些事以后就到……”
森伸出胳膊，鲜艳的指甲停在皓雅唇畔，将她的话堵在口中：“我不要任何承诺。小华，你我有缘，但是宿命却不是早已写定的。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的好。不然，即使是我，也是会很累，觉得很无聊的哦。”
“我……”
“还是会‘嗷嗷’叫的你比较可爱。”森取笑道：“看你这么安安稳稳的，反而不适应了。”
“我只是觉得在你面前，不应该太随意。”
“曾经我很想知道淑女模样的你是什么样，可是现在反而不喜欢了。”森走路的时候，总是扭动着身体，跟在她身后的皓雅总是觉得森像盘在她身上的宝贝们一样，虽然漂亮但是诡异，在萧瑟的寒冬之中，款款淡然，美得妖异。
“那……”
“你到了。”不等皓雅说话，森停住脚步。来仪客栈的灯笼正在风中摆动着，森将手中的皓雅向着门边一送，笑道：“宿命可改而不能改，缘份须有而不能有，随水去、任风作，晚庭芳。似女非女空如是，淡来悄去不须忙，华裳落尽皓空月，莫问紫禁雪怎狂。”
话音落，只是一片凄红掩了天边一抹晚霞，空灵的铃声消了，只有她站在青石路上，茫然的面对未来。
皓雅踏进门里，对看到她的出现而微怔的柱子点点头，便攀楼梯而上。
在她的意识里，只有源凰值得她驻足。
推开了天字第一号房间的门，绕过了屏风，暖暖的气流拂动着皓雅淡蓝的袍上那柔软而洁白的流苏与绒毛，躺在床上的源凰睁开了眼。
她那白得透明的脸上一双眸子大而含着水色，淡青的眼圈显示出精神的憔悴。
“源凰姑娘，是我，皓雅。我来看你了。”
源凰看了一眼清泽，清泽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悄悄的离开了房间，掩上了门。
皓雅走近了她，跪坐在床边，拉住那双并不温暖的手：“源凰姑娘，我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的，你一定要养好身体，等着凌王爷。王爷一定会将一切都查清楚，会来接你的。就像以前那样，四年都可以等，现在也没有问题的，对吗！”
源凰没有说话，任泪滑下脸颊，手握住了皓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