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头把烟卷扔在地上,很熟练地用脚把烟头踩灭,“我说老四,咱歇了吧,深更半夜不会有人来的。”
裹着黑布的骷髅头也说话了:“三哥,再坚持一会儿,被大哥看见又要挨骂了。”
“大哥就是神经过敏,装鬼装了好几天,哪有半个人过来。依我说还是赶紧办正事,搞到东西赶紧走,省得提心吊胆。真要是警察来了,他们可不管鬼不鬼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白天不是还有两个人来过吗,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是来踩盘子的。咱们得打起精神。”
我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原来是两个家伙在装鬼吓唬人。不用问,盗洞肯定就在那里。我偷偷溜回原地,和眼镜商议对策,必须得把两个家伙弄走,否则甭想接近盗洞。眼镜听说有人装鬼,顿时来了兴致,非要过去看看热闹。我说现在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必须得想办法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偷偷溜进盗洞。
眼镜说这好办,他让我在原地等着,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子迂回到对面的树丛。然后偷偷点燃了一根蜡烛,闪闪烁烁的烛光格外显眼,在冷亮的月光下显出几分诡异。两个扮鬼的家伙果然被吸引住,战战兢兢过去查看。这就是所谓的调虎离山计,必须得抓紧有限的时间,我提起身边的两个背包准备行动。用手一模才发现背包少了一个,明明两个叠放在一起,怎么会少一个呢?我陷入巨大的疑惑中,这时候一条黑影飞快地朝盗洞的方向奔去,眼镜先我一步开始行动。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我提起剩下的背包快速朝盗洞的方向跑去,留给我们行动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实在没有考虑的余地。
果然在杂草丛里有一个竖直的洞口,直径不超过七十厘米,刚刚能容得下人的身体。洞口的旁边放着一块挺大的木板,上面覆盖着杂草,显然是用来掩饰洞口的。怪不得我们没有发现。我冲到洞口边上的时候,眼镜先我一步钻进了洞口,幸好这家伙身材够瘦,不然一米九五的身高真不容易进去。远处的烛火灭了,对方肯定猜透了我们的把戏,我不敢再耽搁,把手里的背包先扔进洞里,自己头朝上脚朝下钻进去。
盗洞一直垂直向下,里面悬着一条绳子供人出入,我双手抓着绳子一点一点往下挪动。心里提心吊胆,上面的人如果把绳子砍断,我们可就直接掉下去了,想上来都是问题。向下爬了约有半柱香时间,估计离洞口已经很远,抬头向上看看,洞口已变成了拳头大小的一个亮点。这时候垂直的盗洞开始水平着向一个方向延伸,眼镜蜷缩着身体在这里等着我,身旁还有丢下来的背包。
我有些纳闷,盗洞怎么会出现转弯呢?如果是专业盗墓贼的话,盗洞应该是从地面垂直打到主墓室才对啊。作为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职业,盗墓贼所掌握的盗墓技巧令人叹为观止,他们会在地面上事先用洛阳铲踩好点,通过分析土质确定好主墓位置。一个盗洞打下去基本上能直接打到主墓室中央,甚至直接能打到棺椁的上方。这才叫专业,这样的定位技巧使盗墓贼最大程度上缩短了盗洞长度,也尽可能节省了挖盗洞时间。所以说一般情况下盗洞都是垂直的,便于用绳子来回提东西,也便于盗墓贼出入。今天见到的水平方向的盗洞十分少见。我没有冒然往水平方向钻,身体停留在盗洞的拐弯处。这地方比较宽敞,足够两个人蹲下身子,是一个难得的休息的地方。
眼镜从包袱里掏出一支蜡烛,用打火机点着,借着灯光四下打量打量,没什么异常,只是脚下的土很硬,硬的有些不正常。我用手拨开浮土,下面露出一块青色巨石,说它是巨石是因为盗洞底面根本看不到石头的边沿,不知道石头有多大。巨石表面十分光滑,应该是块巨大的石板。难怪盗洞会朝着水平方向延伸,原来再往下已经挖不动了。
眼镜也拨开浮土瞧瞧,石面光滑的就像一面镜子,没有任何磕划的痕迹。如果说盗洞挖到这地方被巨石挡住才不得已改变方向的话,那么石头表面怎么会没有一点撞击过的痕迹?通常情况下遇到障碍物,盗墓贼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把障碍物清除或打碎,不可能遇到一块石头就绕开,连凿也不凿一下。
我把疑问告诉眼镜,他也感觉到事情很蹊跷,的确,盗墓贼没有理由对挡在盗洞正下方的巨石连动都不动一下就选择绕道。眼镜沉思片刻对我说:“盗墓贼突然绕道有两种可能,第一巨石下面掩盖着什么巨大的危险,他们不敢轻易触动;第二巨石是一种标志,挖到它就意味着挖错了地方,盗墓贼不得不绕道。”
我说行啊眼镜,还学会逻辑分析了。我告诉他另外一种可能:巨石有可能是一种镇物,用来镇住古墓里的某种邪气,我是搞风水的自然会往这方面想。眼镜问我什么叫镇物,我说就是阴宅阳宅里用来震慑煞气的东西,比如石狮子、石敢当、八卦镜都是阳宅中的镇物,阴宅也有专门的镇物,用来镇住坟地的邪气,保证死者灵魂安息。死者灵魂如果不得安生,会托梦给活着的后辈,搞得人和鬼都不得安生。所以大户人家一般都会在自家祖坟上设置镇物,保证祖坟的清净。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点到为止,没有说太详细。
一道明亮的光束从头顶直射下来,显然是两个扮鬼的家伙在用手电筒搜寻。一旦被对方发现的话,我们真成了瓮中之鳖。眼镜赶紧把蜡烛熄灭,身体贴紧地面不敢动。我们决定继续向前爬,如今已没有退路,不管盗墓贼出于哪一种原因改变了盗洞方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眼镜掏出一支手电筒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一点一点向前爬行。盗洞依旧很窄,人刚刚能稍微弓起身子,两个人爬行的动作很缓慢,如同一只蠕动的虫子。盗洞好像很长,一直不见尽头。身上穿着厚重的毛衣使盗洞显得更窄,人在里面感觉特别憋屈,有一种被活埋的感觉。长时间这样的话,心理素质不好的人可能会精神崩溃。
又往前爬了很长一段距离,眼镜突然静止不动。我一直用头顶住眼镜的屁股往后面跟着,突然发现眼镜的屁股停住不动,也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心里陡然紧张起来,莫非跟盗墓贼碰面了?这下没什么好说的,打吧。两军相逢勇者胜,反正憋屈在盗洞里谁也不好受。眼镜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不像大敌当前的样子,可是又不像一切正常。盗洞很窄,要看到前面的情况不可能。我伸手捅了捅眼镜,问他怎么回事。眼镜又向前爬了几步,把刚才的位置让给我。
我见状也吃了一惊,前面的盗洞出现了三个叉口,这个位置犹如一个十字路口。怪不得眼镜会停住,他在犹豫走哪一条。这么长距离的水平盗洞本来已经很罕见,十字路口形状的更是闻所未闻。三条道路三个方向,眼镜问我到底走哪一条。我一时也没主意,心说盗墓就盗墓,还摆什么迷魂阵,怪不得地面有那么多土,原来盗洞不止一条,而是三条。
“我们现在走哪一条?”眼镜征求我的意见,他说话时头朝前,屁股对着我的脑袋,这种对话方式有些好笑。
我沉思片刻对眼镜说:“我看不如这样,正前方这个洞我们先留着,剩下的一左一右两个盗洞我们一人一个,分头行动,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一刻钟以后一定返回,还在这里集合。”
眼镜表示同意,两人开始对表,时间限制在十五分钟。眼镜拿着手电筒先走一步,我从背包里点燃一支蜡烛,烛光在洞里静静地燃烧,火焰很平静,证明洞里的空气很充裕,我心里多了些底气,尽力加快速度往前爬行。也不知爬了多远,突然眼前一亮。我加着小心停住动作,原来是盗洞到了尽头,前面结实的泥土反射到蜡烛的光芒,使得光线突然亮了一些。显然这里的盗洞还没有完工,尽头处横躺着一把工兵铲,看意思还要继续前挖。
眼见一无所获,我开始向后退。盗洞很窄,转身根本不可能,进来的时候头朝前,出去的时候只能脚朝前,一点一点往后倒退。人长时间处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情绪很容易暴躁,甚至会忍受不住而精神崩溃。比如你会突然觉得后背很痒,双手却无论如何伸不过去,那种感觉相当难受。还好我还能忍受,好不容易回到十字路口,呼吸开始急促,体力消耗已经很大。不一会儿眼镜也从另一个方向退回来,跟我遇到的情况一样,也是死路。只不过他看到的是一块石板挡路,盗洞无法向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