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尸体怎么是侧躺的!”眼镜很纳闷地说道。
我很不屑地解释道:“你以为所有的尸体都是平躺在棺材里吗?告诉你,入殓的方式有很多种,把尸体平放是民间的入殓方式,帝王的入殓姿势可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的?”眼镜追问道。
“其实帝王的入殓姿势一直是个谜,一切都是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而盗掘过帝王墓的大盗们,也没有在这方面留下只言片语。几千年来这方面一直是空白。直到解放以后,国家考古队挖掘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座帝王墓:定陵,就是人称万历皇帝的朱翊钧的陵墓。至此,皇帝的入殓姿势终于真相大白。”我略微解释了几句。
“究竟是什么姿势?”眼镜再次追问,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
“你不都看到了吗,就是这种侧躺的姿势。不光万历皇帝,他的皇后也是侧身的姿势。所以说嘛,侧身入殓不值得大惊小怪。”我道出其中原委。从入殓姿势上判断,这的确是一座帝王墓。
我们谈话的空当,棺材里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棺材内部与外界隔绝的时间实在太长太长,当重新与外界的空气接触以后,绸缎衣料开始迅速炭化,眨眼之间,所有锦缎都化成看得见摸不着的灰烬。
一切变化的实在太突然,我和眼镜还没有完全适应,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女尸的穿着,锦缎丝料已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在空气里,来去无踪,想抓都抓不住。
当一切丝织品灰飞烟灭的时候,棺材里只剩下一具裸体的女尸,周围是光秃秃的棺材板,女尸一丝不挂躺在里面显得有些突兀,看上去十分不协调。如瀑般的秀发披散在胸前,配上白皙的身体,黑白分明醒人双目。
我和眼镜同时一惊,几乎叫出声来……
我们吃惊的不是女尸的裸体,而是女尸的相貌,女尸与壁画上的那个女人实在太像了,不,不止是像,壁画上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女尸的画像。这样的身段,这样的肌肤,这样的长发,一切都与壁画如出一辙。尤其是这张脸,尽管女尸双目微闭面容安详,但骨子里那种媚态依旧遮掩不住。这种媚态与壁画上的简直如出一辙。
怎么会这样?我和眼镜心里同时打了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规模宏大的古墓竟是为这个女人修建的?那将军又在哪里?她与将军什么关系?壁画上的男女交合场面,究竟是采阴补阳还是采阳补阴,或许将军只是这个女人的傀儡?
弄不清的问题实在太多,可摆在面前的只是一具尸体,尸体永远不可能开口说话,我们心里的疑团可能永远也不会解开。
“你看这儿。”眼镜用手指了指女尸的嘴唇。
不可否认,那是两片极其惊艳的嘴唇,如玉如脂、粉里透红,似两片盛开的桃花瓣,又如一朵微微开启的芍药。两片惊艳的双唇微微上翘,带着吟吟笑意,这种笑容媚态十足,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绝对称得上倾城一笑。
当然,眼镜让我看这两片嘴唇的用意不是因为这两片嘴唇很美,而是他看到两片玉唇的右下角有一点点鲜红。
我顺着眼镜的指向也注意到了那点鲜红,那点红色跟刚滴出来的血滴一样晶莹,好像只要双唇稍微动一下就能顺着嘴角流下来。古尸嘴上怎么会有新鲜的血滴?这事儿可太新鲜了,除非她刚刚吃过肉。想到这我心里一阵发毛,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莫非是食人的僵尸?
眼镜显然没有我顾忌那么多,伸出两个手指朝女尸的嘴唇摸去,我想要阻拦,不过已经来不及,两根手指已经准确无误摁在了那一点红色上。手指稍微往外一拽,一根红色的绳子从两片嘴唇之间脱口而出。绳子从女尸嘴里拽出两寸来长便再也拽不动,看样子红绳子的另一头应该拴着什么东西,不过另一端还含在女尸口里,具体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
我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原以为是血滴,其实只是一根红绳子。不过这条绳子也足以令人叹为观止,别的衣料在遇到空气后瞬间化成灰烬,这段绳子却完好无损,甚至还有极强的柔韧度,究竟是什么料子制作的。
我还在胡思乱想,眼镜的另一支手已经伸过去,手指捏住女尸的香腮,微微一用力,两片红唇微微开启。眼镜捏住绳子的一支手同时往外一拽,红绳的另一端从女尸嘴里脱口而出,上面拴着一件小东西。
灯光之下还算看得很真切,这是一枚雕刻精美的玉石,形状跟夏天的蝉很像,个头儿也差不多。我一眼就认出来,它的学名就叫玉蝉,是战汉时期很流行的陪葬品,专门放在死者的口中,寓意脱胎换骨、羽化成仙。玉蝉质地白皙温润,大概是和田白玉。据说和田白玉很值钱,不是有那么句话吗,黄金有价玉无价。玉蝉在烛光照映下晶莹异常,借着烛光,玉蝉表面呈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眼镜捧着玉蝉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嘿嘿,发财了……”这家伙有些忘乎所以,咧着嘴开怀大笑。干涸的嘴唇不堪重负,咧开几道血糊糊的口子,粘稠的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眼镜赶紧收住笑容,伸手捂住血糊糊的嘴唇。我们这才意识到,已经很长时间没喝一口水了。我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瓶,清澈的液体只剩下小半瓶。我自己抿了一口,清澈的液体还没流到胃里便被干渴的嗓子吸收干净。然后交给眼镜。眼镜也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水这时候比金子还宝贵,两人都没舍得多喝,只是润润嗓子而已。
我把瓶盖拧好,重新放进背包。眼镜又有了新的发现,女尸的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我也注意到了,女尸的手指弯曲的很不自然,应该是死后被人在手里塞进了什么东西。眼镜先我一步掰开了女尸的手掌,取出一节类似圆柱的东西,接着又从另一只手里取出一节同样的东西。从感官上判断这也是玉石,只不过不是白色,而是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