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力掩饰住失望的神情,不能让欢欢看出来,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行,我相信你。”我冲欢欢点点头,做了一个支持的动作。谁能想到我的心里在滴血。
欢欢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跟我对视,她飞快地跑到崔教授身边,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老头儿见状无奈地一笑:“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打算怎么样,玩命吗?”
我和刘哥都没有表态,现在的局势很微妙,有点像三国演义。我们是最弱小的一方,如果要生存的话必须要联合其中一方,现在没必要跟假的崔教授撕破脸皮,最好能跟他联手,这样才有生存的希望。当然不能放松对他的警惕,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人的心机极其深重,危险性丝毫不亚于崔流壁一方。
我假装相信了欢欢的话,和所谓的崔教授站在一起。屋里的形势趋于明朗化,两个阵营势均力敌。苗人的蛊毒虽然厉害,但是不敢轻易使用,因为崔流壁同样中毒了,解药在假的崔教授身上。双方相互制约着,反倒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老头儿的态度很明确,先让张林把解药交出来,否则谁也别想出去,大不了未婚妻他不要了。我最怕的就是对方鱼死网破,到时候很难收场。假的崔教授也没有激怒对方的意思,把解药的一部分交给对方。崔流壁服下解药以后,渐渐有了好转,神智变得清醒起来,不过仍然很虚。
老头儿见未婚妻有所好转,暂时把敌对情绪压制住。几个人陆续走出石屋,一缕阳光从天空洒下来,照的人眼睛生疼。好长时间没见阳光了,身体沐浴在阳光下,说不出的舒服。苗人催促着大家快走,现在是早晨,瘴气还没有出现,随着气温升高瘴气会越来越浓,情况会很危险,必须要赶在气温升高之前走出去。
崔教授说瘴气的问题不必太在意,他身上还有不少芸香草,到时候每人含一片,就不会受到瘴气的侵袭。一伙人很自然的分成了两个阵营,一左一右,并排着朝前走。
行走在石屋与石屋之间,才真正领略到它的庐山真面目,俨然进入了一座原始的村落。石屋砌筑的很结实,不过仍然有不少坍塌破败,显然这座部落废弃已经很久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前面应该有一条小河,小河的再前面是一道围墙,围墙的外面就是包裹着死人的怪树了,我心里默默地想着,不过没有跟别人说。
果然,石屋走到尽头的时候眼前出现一条小河,缓缓地朝下游流淌。苗人建议涉水过去,刚把脚伸进水里很快又出来,水太冷了,冰凉刺骨。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河水有多么冷。我暗暗好笑,其实我是第一个发现河水很冷的人,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其他人也陆续把手指伸进河水里试水温,每个人都一脸凝重,蹚水过河绝对行不通,冰冷的河水会很快令人的肢体麻木,继而跌倒在水里。一旦跌倒,几乎没有重新爬起来的可能。几米宽的小河竟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试了水温,因为他们不相信在春夏之交的南方河水会这么冷。唯独有两个人没有去试,一个是崔教授,另一个是崔流壁。崔流壁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不去试水温可以理解,但是崔教授就不同了,他自始至终没有对小河表现出意外,好像他本来就知道结果似的。我变的警觉起来,莫非他来过这里?肯定是这样,老头儿口口声声叫他张林绝不是空穴来风。而第一支进入这里的考古队里,的确有一个叫张林的,莫非他活着出去了,继而又顶了一个“崔教授”的身份第二次进来。第一次死里逃生已经算很幸运了,为什么还要来?莫非这里有什么重要的利益?应该是这样,不然崔流壁他们也不会冒死前来,除非有足够大的利益吸引。
“你想什么呢,赶紧帮忙啊。”刘哥对我说道。
我把思绪收回来,偷偷看了那个崔教授一眼,心说你就装吧,早晚把你的伪装揭穿。不过这样的人城府很深,必须要一百二十分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人家的圈套。其他人正在往小河里扔石头,试图摆出一条过河的通道,刘哥叫我就是帮忙搬石头。我假装答应,在石屋坍塌的地方搬了一块大石头,扔进水里。别人也一趟一趟的搬运,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一条树桩似的简易通道搭好了。人要通过的话有点蜻蜓点水的意思,必要得小心谨慎,稍不留神就会滑进水里。
崔教授最先过去,接着是苗人和欢欢,然后老头儿背着崔流壁也通过。很难想象那么一大把年纪的人,竟然还能背的动一个成年人,崔流壁尽管瘦小,也有百十斤,那老头儿背在身上竟然没事一样,走在简易的石墩上相当稳健,跟在平地上走几乎没有区别。我和刘哥大跌眼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老家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老妖精。
趁着过河的空当,我偷偷告诉刘哥千万注意崔教授的动向,这家伙或许才是我们最大的对手。刘哥轻轻咳嗽了两声,表示他知道了。别人就在对岸不远的地方,说话必须要小心。好在他们没有注意我们,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围墙上面。
石砌的围墙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反倒使人对外面产生了兴趣,一行人不约而同顺着围墙的缺口走出去。外面就是包裹着死人的怪树,相信他们见到以后会很吃惊。
果然,当成片的怪树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人们惊呆了。即便是阅历最丰富的生物学家也不可能见到过这种树。崔教授当众把一棵怪树推到,包裹在树皮里面的骨骸呈现出来,换来的又是一阵惊叹。这么多怪树,得包裹着多少具尸体。苗人的脸色无比凝重,竟朝着石屋的方向跪下,毕恭毕敬磕了好几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听不出是咒语还是苗语。
大家不解其意,看耍猴一样盯着他。好半天苗人才从地上起来,脸上仍然无比肃穆,时不时看看石墙的方向。他说这里的怪树应该是失传很久的蛊毒之一:树蛊。苗人部落里的大相(也就是级别很高的巫师)会把灵魂肮脏的人或者被恶魔附体的人的躯体种植在大树上,让树木吸走肮脏的灵魂和恶魔,使人重归净化。树蛊只有苗人部落里才有流传,也就是说这座古老的部落是苗人先民留下的,作为苗人后裔,他自然要给老祖宗磕头祭拜。
我总算明白了,难怪他一脸肃穆,原来是在祭拜祖宗。
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短暂的惊叹之后,大家继续往前走。太阳升起来老高,气温渐渐抬升,地面的潮气被蒸腾起来,树林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苗人着急起来,催促着大家赶紧走,瘴气会越来越浓,午后达到最高峰,人处在这种环境里必死无疑。崔教授把随身携带的芸香草分发给人们,除了欢欢之外别人都没有接,其实在进入山谷的时候每个人都携带着,往嘴里含的东西,不会轻易使用别人的。
现在的路线我前几天走过一次,只不过方向正好相反,我心里清楚,照现在的方向走根本不可能走出去,最终只能是南辕北辙,距离出口越来越远。真正的出口应该往相反的方向走,然后顺着小溪奔上游。所有人当中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出路,那个人就是崔教授,或者说是张林。第一支考古队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自然知道走出山谷的路线。现在带路的就是他,奇怪的是他没有走正确的路线,而是把我们往绝路上带。会不会是他老眼昏花看错路了?不可能啊,小河那么明显的标志他会看不到,再说我们还在河边耽误了不少时间。当时要顺着小河走,估计现在早走出去了。瘴气越发浓郁,整个树林好像披上了一层纱布,遮住了远近的景色和头顶的太阳。我有心提醒崔教授路走错了,话还没出口,身旁突然有人说话:“我不行啦,头晕的厉害……”苗人一边说话一边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从动作和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没有说谎,真的走不动了。
一直搀扶着崔流壁赶路的老头儿也说话了,他也头晕的厉害,估计是中了瘴气的毒。随即我和刘哥也有了反应,头重脚轻昏昏欲睡,瘫软在地上不能动弹。
苗人一脸疑惑,喃喃道:“真是奇怪,明明含了芸香草,怎么还会中瘴气的毒性呢……”他的话也正是其他人想问的,灰白的瘴气笼罩住了周围的一切,把气氛搞得很压抑,看不到一点生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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