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踩雷

“乳臭味干的小毛头！”亚伯不屑地重复，身为欧洲人，亚伯长得人高马大，所以明知道这句话会惹怒闻不语，也是有恃无恐，他自认打架的话不会输给他，真打起来，也可以让尤小雅看看自己的实力。

“艹！”闻不语低吼了一句，一拳就砸在亚伯的侧脸，“小”这个字眼，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跟尤小雅跨越不过去的鸿沟，他努力地去淡忘，却总是有人残忍地提醒着他。

亚伯被他打得摔倒在地上，头蒙蒙的，显然没有料到闻不语竟然有如此大的冲击力。随后站起来，回敬了他一拳。闻不语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冲上来又是一拳，这一拳本也是打在侧脸，亚伯一躲避，打歪了，不偏不倚打在他的鼻梁上，鼻子瞬间开始流血。

尤小雅吓傻了，先是尖叫了一声，便哭喊着“不要打了！”

可是两个打红了眼的男人，此刻都像愤怒的豹子，哪里还听得到她的哭喊，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扭打在一起，打翻了货架，推翻了桌椅，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二层瞬间便一片狼藉。

一些好事的顾客听到打斗的声音，跑上来看热闹，沐冉和萱萱也跑上来，看到一片的狼藉，吓了一跳，但是都是女人，谁也不敢过来拦，只是在旁边焦急地喊着不要打了。

沐冉看着明显处于下风的亚伯，皱了皱眉头，有些嫌恶，却也装模作样地劝架，并没有露出太多过多的表情，但是刚刚的这个表情，却收在了亚伯的眼里，亚伯怒火中烧，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奋力，把闻不语狠狠踹到地上，这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十足的力道，让闻不语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迟迟起不来。

“起来呀，你不是很能打吗？”亚伯得意地笑着，态度极为嚣张。

闻不语咬咬牙站起来，他不能让尤小雅看到自己懦弱，忍着剧痛，冲过去，以同样的方式踹了亚伯一脚，力道比亚伯刚刚那一脚还要重了几分，亚伯被踹到在地，猛然间发现，自己输了，因为他已无力再站起来。

闻不语走到亚伯身边，抬起脚还想踹，尤小雅突然冲到亚伯面前，挡在他身前，泪眼婆娑地看着闻不语，眼里带着祈求。

闻不语猝然收回脚，差一点就踹在尤小雅身上，看着她脸上的泪，心里一阵心疼，开始自责自己的冲动。

见闻不语呆愣在原地不动了，尤小雅的表情渐渐僵硬，冷冷地突出两个字，“幼稚！”

这两个字像想把利刃插在闻不语的胸口，让他痛得呼吸不上来。幼稚吗？他本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如果不是非要动手的理由，他绝不动手，只是今天，在她尤小雅面前，被人嘲笑还没长大，狠狠踩了他心里的地雷，他在乎，他在乎这该死的年龄，他在乎这该死的距离！

也正是因为这份在乎，彻底毁了他在尤小雅心里的形象。幼稚？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让拳头告诉他，他并不幼稚，他有超乎年龄的成熟，他可以保护尤小雅，但是这两个字从尤小雅口中说出来，彻底让他溃败。

尤小雅转身蹲下来，一只手搭在亚伯的肩上，“你怎么样？”

亚伯想不到这意外的惨白，竟能得到跟尤小雅深入的机会，便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更糟，捂着肚子，只是摇头，好像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能动吗？我送你去医院。”尤小雅抓着亚伯的胳膊，让他环着自己的肩，想把他扶起来，可是瘦小如她，哪里支撑得起亚伯的重量。

闻不语看着环在尤小雅肩上的手，拧紧了眉头，也蹲下来，“我背他。”

“不用。”尤小雅淡淡地说，然后求救似的看向萱萱和沐冉。

萱萱立刻心领神会，跑过来，让亚伯的另一只胳膊环着自己，两个女人费力地把亚伯从地上架起来，蹒跚地朝楼梯走去。

闻不语蹲在地上看着尤小雅的背影，小雅，你知道吗，我的痛，一点都不比他少！最痛的，是我的心，想不到我赢了男人的尊严，却失去了你的信任。

其他顾客跟在尤小雅的身后，也跟着走下楼，沐冉走在最后，下楼前回头看了闻不语一眼，见他一脸颓败地瘫坐在地上，嘴角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便下了楼......

“没事小雅，我没那么脆弱，你放我坐下休息一下就好。”亚伯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来皮肤就白，还是真的痛到发白，总之看上去，情况不是很好。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尤小雅担忧地说。

“真的没事，”亚伯努力对着尤小雅展开一个笑容，让她安心，“扶我去咖啡厅吧，我坐会儿就好。”

虽然误打误撞地赢得了跟尤小雅多一次接触的机会，亚伯却并不开心，毕竟在男人之间的较量上，他还是输了，输得很彻底，被一个女人拦住的攻击，那是生生扯下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尤其，还是在沐冉面前......如果因为一次打架还要进医院，那他以后在沐冉面前就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亚伯想回头看看沐冉，但是他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强迫自己没有回头，由着尤小雅和萱萱把他架都咖啡厅。

“这是咋了？”李旭饶看到身上有血的亚伯，惊讶地问，但是他的眼睛随即就粘在萱萱身上。

“还能咋啊，当然是打架了，快点儿过来帮忙！”萱萱没好气儿地说。这亚伯也够重的了，就这么几步路，就让她肩膀有些酸痛，再想想一片狼藉的二层，心里更是恨恨的，把他架过来，完全是看在尤小雅的面子上，如果不是尤小雅，她萱萱一定在他肚子上补几脚，再让他把二层收拾干净。

“我来我来！”李旭饶看到萱萱脸色的怒意，赶紧扭动着胖胖的身子跑过来，从萱萱手里接过亚伯，把他扶在一个座位上。

尤小雅的眼睛扫过窗口的那个座位，是错觉吗？她印象里的闻不语，永远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码字的样子，调皮的样子，逗她笑的样子，这是第一次，看到他有些凶残的样子。

“我去拿冰块，敷一敷。”李旭饶看着亚伯还在不停流血的鼻子，还有身上的一些淤青说，便跑去制冰机那里。

萱萱瞪了亚伯一眼，“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架！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啊！”

“萱萱。”尤小雅制止住萱萱的抱怨，拿了一张纸巾，替亚伯擦拭脸上的血迹。

“闻不语也是！下手也太重了点儿！当自己是地痞流氓啊！”萱萱停止抱怨亚伯，却把枪口对准了不在场的闻不语。

尤小雅的心咯噔一下，想起在警察局的那天夜里，就是在那天，那样的场合，正式的跟闻不语相识，她怎么忘了。

李旭饶把冰块用一块干净的毛巾包好拿过来，敷在亚伯的鼻子上，替他止血，还有几个冰袋，交给尤小雅，眼睛却一直偷偷地瞟着萱萱。

“好一点没有？”尤小雅拿着冰袋，敷在亚伯的左脸上，左脸明显的肿胀，还有明显的淤青，这是尤小雅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什么叫鼻青脸肿，还是被......自己在乎的人打的。

亚伯笑，一双蓝眼睛满是温柔，“放心吧，我没事。”他把手放在尤小雅的手上，尤小雅以愣，本想抽回来，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她不懂拒绝，更不懂怎样拒绝一个受伤的人。

亚伯看尤小雅没有拒绝，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开始只是试探性地把手放在她手上，现在则是紧紧抓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小雅，你喜欢闻不语吗？”

尤小雅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怔住，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喜欢，也许是依赖，也许，只是习惯了有他在身边，她分不清那些经常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是什么，她常常跟与乐晨在一起的感觉比较，她喜欢乐晨，可是跟乐晨在一起时，从没有过这些奇怪的感觉，她试图解开那些感觉的秘密，可是没有人告诉她答案，她就只能憋在心里。

见尤小雅不回答，亚伯继续说，“小雅，不要喜欢他，你喜欢我吧，他还没长大，他不适合你，我才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尤小雅不敢看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地面，她想要的一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她一直什么都有，所以她几乎没有梦想，要说想要的，那唯一的就是服装店，现在也都有了，除此之外，她还想要什么？

她记得很久以前，她想要的是每天早上起来睁开眼，可以看到乐晨的脸，可是现在，她也不需要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恶毒，她恶毒地希望乐晨不要再出现。

尤小雅的眼睛又看向窗口的位置，想要什么吗？也许，她想要每天看到闻不语在这里，静静的码字，偶尔抬起头跟自己开一个玩笑，逗自己笑，再或者，躺在那片废墟的楼顶，一起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