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奇痛醒过来,大口的喘着粗气。此时已是下半夜,客栈外有轻微的风声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微微的声响;有淡淡的月光飘进来,嘴里吐出的气在月光下融到一起,白白的,像清晨的雾。
他急忙摸了摸身上,确认没有哪处真的被烧伤才真正放了心。他不由想起梦境里那个穿着黄金铠甲,像战神一样的人,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婴儿,或者说,那个男子。他到底是谁,那扇门是什么,是苍穹的大门吗。脑海里还在不断的回响着那个男子的话,“没用的,你再这么跑下去,永远都到不了的。”
他忽然觉得这个梦境变得有趣起来。它就像一个盒子,为张小奇打开了另一面,另类的解读着苍穹的故事。只是显得太过诡异不同,匪夷所思。
他望了望炕头一旁,卷缩成一个肉球的阿呆,顿时打消了将其拍醒分享这个梦境的打算。有些东西还是保留在自己心底好了,这些颠覆人们日常想法的画面说出去便是大恐怖,何苦让自己的呆书童平添一份烦恼呢。
第二日清晨,张小奇便起了个大早,在客栈的后院里晨练起来。虽然他的左手还吊着绷带,不可他并没有因此歇息歇息的打算,一路上的凶险,让他有越来越近的危机感。这种感觉迫使自己必须要更加勤奋些,勤奋些,再勤奋些,才有可能在以后更大的危机中保住自己这条可怜的小命。
学院位于大都城偏东,找人打听才知道自己这里是城西,要到学院得穿半座城才过得去。张小奇顿时有些恼火自己的自作主张,还是该向姜茂问问从哪里进城好,早知道就直接从东面进城了,不然今日又何至于受着车马劳顿之苦。
学院考试需先领取凭证,依证入考,考试前一个月停止报名。今日张小奇便是打算去学院领取凭证,姜茂经过昨日的休养,脏腑的伤势好转了不少,已然可以四处走动,清晨还咳了污血出来。不知是不是京城的水土比其他地方就要养人一些的缘故。
客栈老板介绍了位马车行的老手为张小奇他们带路,看马车里的几位都是贵公子,赶车的大汉显得格外殷勤卖力,公子们都是有钱的主,伺候好了赏钱都比挣的多。雍三的肋骨断了好几根,留在了客栈休养,没有跟着去。
马车之上,张小奇连哄带骗好几次,要诱使姜茂将过去他在学院报考的凭证拿出来供自己瞧瞧是什么模样。姜茂冷冷的不搭理他,像个老成持重的教书先生。他自己也是有些奇怪,为何在张小奇面前自己便想摆一副大哥做派,或许这便是无意识里对想守护的亲情做出的举动。
姜茂冷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早就扔了,心底却是嘀咕道,“笑话,难不成还拿不出让你笑话我两次没过院试不成”。
大离学院,中原世界五大圣地,虽然学院建立不出千年,其间的实力却已经让它不愧圣地之名。学院座落在大都出名的东大街,如今东大街已然成了京城出名的文化圈聚集地,围绕在学院周围,书画摊子,数科文卷,笔墨砚台,甚至于古董字器一类都有在东大街聚拢的趋势。
这让处在隔壁的国子监很不爽,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国家的最高学府,偏生的自己好像成了后娘养的一样,被人提及总是被排在那座学院的后面。
于是,一边是修行圣地学院,一边是科举殿堂太学,你在这条街头,我在那条结尾,学院国子监两相厌。
前方是一道高高耸立的石拱门,石门之后是片宽阔的广场,广场中央修着一尊标志性塑像:一头小毛驴耸拉着耳朵,似乎正抱头逃窜;它头顶上方,一头大天鹅站在它的身体上,扑动翅膀,正恶狠狠的用它的鸟喙戳着毛驴的额头。
广场两旁栽满了梨花,仔细一看,桃花,樱花也是不少,遮住了广场后面古朴的书院建筑,不由让人心生向往。
张小奇踮起脚尖努力探头瞧了瞧,方才意犹未尽的缩回脖子。望着那块大的出奇的牌匾,张小奇仔细看了看,方才认真的说道,“果然是叫大离学院的。”
牌匾下正在对前来领取报考凭证的年轻人检查资质的一位学院讲师,听到这句话,挺了挺自己并不强健的胸脯,理了理自己黑色的院服,骄傲的说道:“自然是叫大离学院。不仅现在叫大离学院,以后,一百年,两百年,永远都只会叫大离学院。任何人,任何势力都别想动学院名字的念头!”
这番话透露出学院的骄傲,自信,更是学院的底气,不仅让张小奇肃然起敬。一个叫大周的王朝里,偏生有个叫大离的学院,这需要多大的担当与勇气。
验明了资质,张小奇报了姓名等着领取凭证,不顾这位讲师的繁忙,张小奇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学院考试的资质里限定了年龄与修为,偏偏考试还要考数礼乐书这些个没劳什子用的科目,这又不是科举,难不成学院还打算培养几位文人骚客出来?”
讲师不耐烦的盯了张小奇一眼,随即看了周围围观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想来这些人应该都与此人都有着相同的疑问,他不由得忍住情绪耐心的回答道:“年轻人,我希望你弄懂几点:
第一,学院从来不认为数礼乐书这些科目是没用的,相反,经过百年的证明,这是学院选拔人才最为有效的手段,至于为什么,我想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这是学院的规矩;
第二,学院自然也不是那座酸腐的国子监,酸腐文人我们也是不需要的。所以修为是每个学生必须要求的门槛,但学院从来不认为舞刀弄棒,修炼拳法功法才是修行。当然现在告诉你这些,我想你也弄不明白,所以我不再解释这条;
第三,如果你一心只想通过书院提高修为,那么很抱歉告诉你,你来错地方,也许其他地方更适合你,当然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一样的。”
说完,这位讲师将张小奇的凭证塞到他手里,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忙起来。
张小奇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连最感兴趣的凭证此刻也毫无心情观赏。这位学院讲师的话像一记闷棍,猛然敲击在张小奇的头顶,一下子将他打得有点懵。其他的人更是如此,惶惶然不知心底是何滋味。
学院不是修行的五大圣地吗,学劳什子数礼乐书干嘛,哪个来学院不是为了提升实力,建功立业的,来吃喝玩乐吗...
张小奇越想越气,挥舞着手臂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并最终总结性的说道,“这狗屁道理,狗屁学院!”
姜茂皱了皱眉,觉得张小奇有些失礼。走到拐角处,阿呆疑惑的问道,“那公子,学院我们不考了么?”
“你错了!”张小奇义正言辞的说道,“不仅要考,而且必须要考进去,看来如今学院已经偏离了大道,我身为大周子民,有义务改变这座修行圣地的现状。”他的脸颊因为这番话闪动着动人的光彩。
“哼,张公子你倒是好大的本事!”一声冷哼在转角的另一侧响起,声音里充满了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