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轻风刀’的起手式只是对于新人而言的,因为这样更方便于出招,但对于用刀的老手自然不屑于摆弄这些花哨无用的姿势,只要刀在手上,自然能够随时出刀。
木凡之所以拖着刀行走,一来自然是为了省点力气,二来感悟出刀意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起手式,‘明月清风刀’九式不仅施展的滚瓜烂熟,更是从中演化出各种攻防招式,只不过伤势太重,又没有好好休息恢复,这一刀自然将好不容易聚集的力气一点不剩地耗光了。
身材魁梧的男子身影一闪就冲进了铁笼中,手臂粗的铁柱在他健壮的身体前面仿佛稻草一般弯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能够徒手撕裂青狼王的双手落在木凡身上却变得轻柔无比,当他托起陷入晕迷中的木凡时,就闻到了掩盖在汗臭中的淡淡血腥味道。
拨开木凡的上衣,手指划过刚好将重重包裹住的布条切断,一个本来已经止血、刚刚又被拉扯裂开的触目惊心的伤口便呈现在他的眼前,拳头大的伤口深可见骨,因为洒上了劣迹金创药显得有些灰黑,血块已经凝固成片状,可想而知这个伤至少是在几个时辰之前受的。
这样的伤势落在普通人身上,就算不死也算丢了半条命,他实在想象不出木凡是如何坚持到这个时候的。
“麻子,拿‘龙虎丹’和金创药来。”身材魁梧的男子扭头向着身材瘦小的男子喊道,脸色有些凝重。
这个伤势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伤及内脏了,只是不知道有多严重,然而无论外伤还是内伤,自然是越早医治越好。
‘龙虎丹’是用蛟和虎王的内核炼制出来的丹药,价值连城,效果也是‘虎元丹’的百倍之上,至于金创药,当然是最好的那种,武殿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低劣到随处可见的大路货色。
“老实说,当时你猜了多少刀?我是十二刀。”站在帐篷门外的沈放扭头望向李天龙,脸上除了惊讶之后还有无尽的可惜。
李天龙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猜是八刀,可惜他已经是武殿的人了,否则我掳也要把他掳到城主府去。”
“走吧,让我们期待新的霸刀的成长吧。”
李天龙和沈放就像来时的悄无声息那样,身影一个晃动就消失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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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木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龙虎丹’和金创药药力庞大,见效也快,加上无处不在、如润物细无声般滋养骨肉的日月精华,他的伤势竟然在一夜半日就惊人地恢复了三四成。
望着陌生的房间,和身上那套说不出质材却明显非常昂贵的衣裳,刚刚醒来的木凡的脑海有了片刻的空白,之后才慢慢想起昨天最后看见的画面。
最后的画面是向他窜来的狸猫以及撩起的一抹刀光,他没有看到在刀光中变成两半的狸猫,但却非常确定狸猫必死无疑,因为那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力气和精神。
摸了摸胸口,摸到了拼了命猎杀铁獠猪才赎回来的玉佩好好的挂在胸前,才舒了口气,再拨开胸襟低头一看,伤口处换上了洁白的纱布,不用想也知道是武殿的人所为,这里想必也是属于武殿的地方。
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木凡看到了一个布置别致的小花园,园中栽种有大树,树下有椅桌,甚至有几种深秋仍然可以怒放的花草,换洗下来的衣服晾晒在院子的一角,那把钝的不能再钝的龙纹刀就摆放在树下的桌子上,四周安静如画。
这套小院子虽然不算很大,不过对于只局限于在结界之内生活的人族来说,这算是一座非常奢侈的院子,对于贫困到一家三口长期蜗居在一间狭小房屋内的木凡,最多也只会想象一下能够住入拥有独立房间的屋子,这种带着花园的院子,从来就没有在脑海中出现过,是在他想象力之外的东西。
身上顺滑柔软的衣裳虽然很舒适,不过穿惯了粗布草鞋的木凡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于是换上自己的衣服后,拿起龙纹刀推开院子的篱笆门就往外走去。
“公子,您醒来了?稍等片刻,饭菜已经热好了,我马上给您端出来。”木凡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迎面遇上一个年纪比他略小的女孩。
女孩长得唇红齿白、眼睛水灵,肤色白皙水嫩,身穿浅绿色衣裙,半只精致绣花鞋从裙子中探了出来,这身打扮虽然算不得富贵,却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穿的上的。
听多了富贵人家口中的‘木头’、‘穷鬼’等称呼的木凡,似乎被一声‘公子’惊呆了,当女孩急匆匆进入屋内忙碌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公子?这不是那些投胎投的好的纨绔子弟才应该有的称呼吗?自己一个穷到要典当母亲送的玉佩的破小孩,如何担当得起如此高贵的身份?难道一觉醒来,天地规则发生了颠倒,以至让自己拥有了一个腰缠万贯的爹了?
木凡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那个经常被人嘲笑有些女人气的小酒窝还在,再看看自己的双手,被食人巨鲳牙齿刺伤的伤痕隐约可见,对着树干练拳出来的厚茧未消,确认了一切之后转身返回了院子中。
从女孩的神态和语气来看,不像是认错人的样子,为了搞清楚身份为什么会一夜之间从地上跨到了天上,木凡有必要留下来好好问一问。
女孩手脚灵巧、做事麻利,片刻的功夫,在院中大树之下的桌子上已经摆放了三菜一汤,以及一碗米饭,碗的旁边是一双整齐到肉眼难以分辩差距的筷子,然后她便安静乖巧地站在桌子旁边。
直到今天,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过肉味的木凡才知道,原来肉类除了清水加盐去煮之外,还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样式来,原来青菜煮熟之后还能跟生时一样嫩绿,而米饭能够白的似雪。
另外,见惯了十三街上五六岁就能叉着腰与人对骂上半天而无需停歇的小泼妇,和年纪小小就如她们母亲一样具有五大三粗身材、大有青出于蓝趋势的小凶妇,今天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如娘亲一样性格婉约清丽的女孩。
出生于贫苦家庭,比大多数同龄人更早懂事成熟,懂事之后忧虑就会增多,相对而言童乐就少的可怜,加上五岁那年父亲重病卧床不起,之后的七年更是让木凡的思想成熟的像是经历沧桑的成年人。
穷人都有同样一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成为富人,只不过能够实现梦想的只有沧海一粟。
对于木凡而言,无论是大屋院子,还是可口饭菜和可人婢女,都是他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是当这一切真实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并没有那种鱼跃龙门一朝化龙成为人上人的欣喜若狂,相反,他对这种改变充满了警惕。
因为贫苦,因为父亲的重病,因为母亲的劳苦,让穷到骨子里去的木凡对于钱财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疯狂偏执,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赚取银两,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省下银两,不过,对于获得银两他也同样有自己不可动摇的原则,不取不义之财,不得嗟来之食。
这也正是木凡为什么将当铺栅栏劈开,拿走了玉佩却没有顺手带走那三十两银子的原因,也正是错过了考核时间却没有出言祈求的原因,他拿到手的,必定都是通过自己努力得来的。
所以在了解给予他眼前一切的人的目的之前,他不会动任何的物品,包括那身刚刚换下的华丽衣裳。
木凡走到桌子前面,向女孩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又为何喊我公子?”
女孩轻轻施礼答道:“奴婢名为朵儿,这里是武殿给入门弟子安排的住处,奴婢是分配过来服侍公子的婢女,自然要喊公子。”
从晕迷中醒来之后,木凡可以确定自己通过了武殿的考核,却想不到能够得到这么丰厚的待遇,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实现了这么多年来的梦想。
“咕咕……”
自昨天修炼完‘如来佛身’后,吃了一点难以下咽的干粮,一直到现在连水都没有喝一口,肚子早就饿的仿佛在敲锣打鼓,在得知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应得之物,木凡没有再犹豫,坐下之后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一点不剩地消灭掉。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饿的缘故,还是朵儿的手艺太好,总之木凡觉得这些饭菜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美味的。
用手抹了抹嘴角的油迹,发现旁边朵儿早就将准备好的手绢递在身前,木凡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些深入到骨子里的陋习,看来不会因为身份的变化能够短时间内改掉的。
不过改不掉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那些送我过来的人呢?”望着正在利索收拾桌上残局的朵儿,饱吃一顿的木凡摸着肚子问道。
“龙大人说有急事要处理,让公子在这里住几天。”
木凡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要马上离开。”
朵儿有些不解地扭头望着木凡,问道:“公子要去哪里?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呀。”
木凡提起龙纹刀就向外走去,说道:“回家,磨刀杀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