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梦寐以求的地方,木凡没有沉迷不醒,因为他之所以对银两和物质如此倔强坚持地追求,无非就是为了家中的父母,至于他自己,即使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又何妨。
在武殿考核之日的前几天,无论是明的还是暗的势力,都被紧紧地约束住了,成为了缩头乌龟躲在屋中不敢露头,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这也是一年中,普通百姓难得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因为武殿毕竟是龙头老大,谁搅了他们的好事让他们不爽,他们就会让谁更加不爽,这一点与木凡的性格倒是极为相似。
武殿考核结束之后,入选的名单其实在当夜就已经确定了,因为当时围观人数众多,而未经世事的十多岁少年都难以做到悲喜自控的程度,从帐篷出来之后,从脸色就能分辩是否通过,所以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这些幸运儿的名字就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宜安区,因此一大早,鞭炮便响个不停,鱼跃龙门之后总是扬眉吐气时。
当然了,这份名单当中,是不会出现木凡的名字的,因为他是在考核结束之后才到达,知道他通过考核的人,加上婢女朵儿,也就五人。
当木凡向着家中赶去的时候,还有另外一批人也气势汹汹走向他家。
历史就像后浪推前浪一般,都是由新人代替旧人一直延伸下去,当然在新人笑的同时,没有人会在乎旧人哭,在将老大王通的头颅踩暴,并将尸首沉入到荷花池之后,张东便接管了王通留下来的一切,当然也包括王通那几个仍然年轻的妻妾。
一般来说新人上位都要经过一轮铁血镇-压和清洗,不过只有二十来人的乌合之众慑于张东的血腥手段和强大的力量,对于老大王通的死都视若无睹,对张东的强行上位自然一律保持着沉默认同。
本想上位之后大展身手的张东,受到了严厉的警告,不得不在家里缩了几天,所以在武殿考核刚一结束,第二天就带着一帮地痞流氓开始了上位后的横行霸道。
王通虽然是被他踩死的,但他将这笔帐算在了木凡的头上,也只有这样他才有借口开展他的恶行,蚊子再小也有肉,穷人再穷总也能搜刮出一星半点油水来,这是经过无数次对穷人压榨得出来的结论。
恶人出行浩浩荡荡,路人纷纷避让,爱凑热闹又不怕惹事上身的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路通行,这让声势愈发浩大。
张顺将整个包子塞入口中,努力地胡乱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然后柱着酸枝长棍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脸色平静地说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在木凡离家的时候,他就说过,如果木凡回不来了,就一辈子为他守住这个家门,除非他死了,否则疯狗不可能踏入一步,所以这几天晚上他都一直坐在门口过夜,当看到巷子口用来的一群人时,他就知道恶人的报复来了。
面朝人群活动了一下身体,张顺没有一丝惧色,那年在河中死过了一回,尝过了死亡的感觉是何其的恐怖,那天是木凡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今天为木凡死一次,那种绝望的恐惧没有了,反而生出一股豪壮的感觉。
双手持棍向前一指,张顺大声喝道:“恶狗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张东等人走到张顺五米之前停住了脚步,伸手一扯身上的衣裳,扣子蹦蹦乱飞,袒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拍了拍心窝冷笑着说道:“来,捅这里,只要能让我退一步,我立马掉头走人,如果不行,就等着被我扭断脖子。”
王通当初看上他的原因,正是因为身材魁梧结实,两三个人都未必能将他推的后退一下,是最好的打手,也是最适合的盾牌。
即使打不过也得打,想要进入木凡的家门,就只能从他的身体上踏过去,张顺没有任何的犹豫,小跑几步上前,酸枝长棍对着张东的心窝直捅而去,不过最终长棍没有捅到张东的心窝,而是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往下一压,捅到了张东的裤裆。
“啊。”
想不到张顺会玩这一手的张东双手紧紧捂着裤裆,两脚紧夹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声如杀猪般的嚎叫,脸上的表情因为剧痛而变得非常狰狞恐怖。
虽然没有什么修武的天赋,招式学会就忘掉,但好歹也跟着木凡坚持练了几年,手头上的力气还是有几分的,这一下不至于要了张东的命,但也足够他在床上躺上几天。
一招得手的张顺舞动长棍,横扫直劈大开大合,竟然将二十多名地痞流氓吓得往后退去,不过他毕竟没有木凡的实力,在一名亡命徒生受一棍并将长棍夺走之后,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几下功夫就满脸鲜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握着裤裆喘息了许久的张东狠毒地望着张顺,狞笑着喊道:“别弄死他,抓回去等我慢慢将他折磨够了,再大卸八块扔到荷花池去喂鱼。”
张东和张顺被送回了春和街的二十一号,剩下的人相视一眼之后,心有灵犀准备进入木凡的家中抄家,在这一点上,这些土匪跟那些比土匪还要土匪的城卫倒是一致的。
“笃~”
当一名地痞一步跨入门槛的时候,一把长刀自远处飞来,插入了门框上,刀面布满了细微的纹路,映射着耀眼的光芒,不过刀锋却反卷,钝的不能再钝。
“谁敢跨入一步,我就废了他的两腿。”人群外传出一道冷冽的声音。
拥挤在巷子里的人群全部回头望去,看到一个如之前被带走的少年相差无几的少年,正一步步地走来,一股阴寒气息随着他的靠近而愈发的浓厚,让人不寒而颤,挤满了人的巷子竟然硬生生从中间分开了一条道,让返家的木凡通过。
木凡急于从那个院子回家,就是担心有人要来报复,张顺不可能是这些亡命徒的对手,父母就更加的不可能。
一脚跨入门内,脚还没有落地的那位地痞被飞来的刀吓了一跳,急忙将脚收了回来,当他看到走来的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时,立即恼羞成怒地喝道:“哪来这么多不要命的小毛孩,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地痞回身向着木凡走去,走到跟前的时候大巴掌扇了过去,虽然在王通和张东的面前表现的唯唯诺诺,但不代表他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怎么说曾经也试过背后捅人几刀,也在荷花池上沉过人,欺负殴打他人更是常事。
“咚~”
可惜今天遇到了木凡,巴掌还没有扇到木凡的脸庞时,腹部就中了重重的一拳,重到两脚离地、身形拱起向后飞去,后背撞在几米远的墙壁上,脊椎不知道碎裂了几截,反正最后趴在地上哼哼呻吟却始终爬不起来。
对着树干不要命地练了五年,木凡的拳头早就硬的犹如坚石,再加上修炼了‘如来佛身’令骨骼肉身愈发强蛮,就算是石头也能一拳击碎,普通的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承受了。
木凡眉头紧皱,因为他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和那根酸枝长棍,却没有见到张顺的身影,抬头望向一位被震慑住、不断后退的地痞,冷声问道:“人在哪里?”
“春和街的二十一号。”地痞咽了一下咽喉,急忙答道。
拔下门框上的龙纹刀,木凡看到母亲护着父亲安然无恙,于是回身指向地上的地痞说道:“带上他,带路去春和街的二十一号。”
张顺是他的一世兄弟,更何况又是为他守家门而被抓走,木凡自然不会让他落入他人之手而不顾。
人族九个城中风城最穷,风城中宜安区最穷,而在宜安区中又数十三街的穷人最多,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从十三街出来的人哪一个不是极其自私自利的飙捍人物,木凡家在十三街最穷,他自然就是最刁的那个刁民。
但凡是个刁民,都有深入到骨髓去的自私,特别是涉及到父母亲朋好友安危的时候,这种自私更是表现到了极致,谁要是敢伤害这些身边的亲人,他就会想条疯狗一样反击报复,极尽一切办法和手段让对方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甚至是万劫不复。
木凡正是这样一个自私到毫无理由的刁民,所以他才会一刀斩了王通的手臂,才敢不顾后果挑了杨德庆的脚筋,今天为了曾被他救回一命、如今愿意还他一命的兄弟,就是直接从十三街一直杀到春和街,他都会毫不手软杀过去。
在十三街上的同龄人很多,但愿意在他不在的时候为他守家、并且愿意为此付出性命的人,就只有张顺一个,所以他连家门都还没有踏入,就转身去救人了。
十几名地痞走在前面,木凡背着龙纹刀跟在后面,在一名地痞想趁机钻入旁边小巷中溜走被他一刀斩断了一腿之后,所有的地痞都老实了,脚步也不禁快了起来。
被一个煞星持刀跟在身后,这段路走起来就像是黄泉路一般,每一个地痞感觉就像四周阴风阵阵,脖子上架着一把随时都会斩下的刀,即使深秋,后背也早就被汗水打湿。
当春和街二十一号的大门被推开,木凡看到张顺光着上身被吊在院中,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不禁眉毛一挑,回身将大门关闭,抽出龙纹刀轻声说道:“刀虽未磨开锋,可也足够屠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