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贫苦倾扎了十多年、在最贫穷的宜安区浸泡出来的小刁民,见过的天空还没有巴掌的一半大,自小就被生活压迫的几乎没有童乐,日夜都要学着贫苦的父母那般辛勤劳作,学习赖以生存的技能,最多也就是在漆黑的夜晚幻想一下有一天自己能够像传说中的那些武者那样,将名字也传遍整个风城,甚至人族九城。
如果不是生活压迫的太过于无法接受,木凡和张顺估计也会如同父母一辈那样一生碌碌无为地活着,过着仅够温饱的日子,然后找个大屁股女人生个儿子传宗接代,这就是他们平庸到毫无亮点、如狗一般的人生。
父亲的突然重病让家塌下去了一半,母亲用柔弱的肩膀抗起了一大半,剩下的只能落在木凡幼小瘦弱的身上,从那时起,他就有了反抗这狗屁人生和狗屁生活的念头,紧接着付诸于行动。
之后才有七年如一日的练拳,才有废枕忘食月下练刀,才会拼着一股执着不要命的劲儿独自走出结界,两度几乎丧命的猎杀,才将父亲的命留住,如今通过了武殿的考核,终于有了一点反抗贫困生活和平庸人生的资格。
将张顺送回家后,木凡也返回了家中,将龙纹刀放在门边,把赎回玉佩剩下的银两放到母亲的手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娘,玉佩拿回来了,红烧肉做好了吗?”
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真笑容,看不到一点的辛酸劳累,就像是玩耍尽兴归来、面对慈母的溺爱才会出现的神情,可是杨素兰知道这几天里,儿子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危急重重的日夜。
当木凡跟她说要出去狩猎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流泪,因为知道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她仅仅是说了一句,“我做好红烧肉等你回来。”
木凡喜欢吃红烧肉并不是因为味道好或者偏爱这种做法,而是因为自小就很少吃肉,曾经吃过一次,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好像全天下最好味道的菜就是红烧肉。
“早就热好了,端出来就可以吃,你等等。”杨素兰抚摸了一下木凡的脑袋,转身为儿子张罗饭菜。
朵儿的手艺虽然不错,却始终吃不出母亲所做的那种具有浓浓温馨味道的饭菜来,所以木凡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将嘴巴塞的鼓鼓的,义无反顾走上武者的道路,谁知道还能再吃几次?
吃了两大碗饭之后,木凡放下碗筷,习惯性地用手抹去嘴角的油迹和饭粒,眯着双眼笑着说道:“娘做的饭菜就是好吃。”
“两天前就做好了,总想着你很快就能回来,所以凉了就热,也不知道热了多少遍。”杨素兰溺爱地用手抹去沾在木凡下巴的一颗米饭,母爱洋溢。
“让娘担心了。”木凡双目微湿。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别说身处妖兽横行的荒野之中,就连木凡如此小年纪的人都知道结界之外是禁地,曾经身为家族千金的杨素兰自然不会不清楚,那些埋骨荒野的雄心勃勃的有志之士到底有多少,谁都数不过来,所以只要是身为父母的人,都不愿意自己的儿女走武者这条主动大多数有去无回的道路。
木凡身在荒野,身处重重危机之中,亲身感受生死徘徊的亡命挣扎,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和担忧更多,反而是待在家中一直提心吊胆的杨素兰觉得时间漫长难熬,这样的折磨来得更让人难受。
母子连心,木凡能够感受到母亲的牵挂。
杨素兰笑了笑说道:“无论你多大,身在哪里,娘都是会不可避免牵挂担忧的,爹娘对不起你,不能让你过上好的日子,反而要你来承受沉重的负担,不过娘要告诉你,在爹娘的心中你就是个宝,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都要记住,爹垮了还有娘,娘垮了还有你,但是你垮了的话,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木凡沉默地点了点头,父亲病倒,生活几乎无法继续下去,是母亲白天为人洗衣,晚上为人缝补坚强地撑了下去,晚上困乏的时候,那根手指不知道被刺了多少针,每次都是吮一下接着继续缝补。
之所以活得如此困苦,杨素兰仍然要努力地活下去,是因为她不仅爱着床上不能自理的男人,更爱着年幼的木凡,她希望儿子能够健康开心地成长,所以即使活得像狗一样累,她也愿意接着活下去。
她可以接受木远病倒卧床不起,甚至重病不治死去,却接受不了木凡出现任何的意外,支持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这个唯一的儿子。
“你不在的时候,顺子那孩子都在家门口守着,还差点因此丧命,虽说有着报恩的成分在,但如果不是把你当兄弟,把你爹和我当爹娘,是不可能做到此种程度的。”
杨素兰继续轻声说道:“从小就跟你说过,仇恨可以不记,但恩情必须加倍回报,顺子的这份恩情你得记住,我们家不出白眼狼。”
木凡点头应道:“嗯。”
“你自小就自立自主,今后要做什么事情我们不会管,也管不了,但是你得提前告诉我们,好歹得让我们知道你在哪里,在干些什么。”
“嗯。”
杨素兰沉默了片刻,有些忧虑地说道:“早上那帮地痞流氓容易对付,可是杨德庆的兄长却是一个城卫,披着一身虎皮可以打着各种旗号来为难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地痞流氓被打残打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毕竟是对方为恶在前,但城卫不一样,即使是在为恶,城主府的威严也是容不得侵犯的,与城卫对抗,就是与城主府对抗,试问除了武殿这个庞然大物之外,还有谁是城主盟这个万年老二的对手。
木凡挠了挠头,神态平静自然地淡声说道:“这些年来,那些占着城卫的职位却不干城卫职责的王八羔子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早就搞得宜安区的百姓怨声载道,这次他们要是敢来的话,就正好跺了他们的爪子。”
杨素兰望了一眼门边的龙纹刀,皱了皱眉头担忧地说道:“你就一把刀,还卷的没有了刀锋,怎样跺人?”
“借刀。”木凡淡定地说道:“借一把更大更锋利的刀。”
“没见几天,我们家小凡好像变矮了,不过却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成为家里的梁柱了,我也就放心了。”杨素兰点点头说道,不再过问木凡的事情,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而木凡则是拿起龙纹刀来到门外的井旁,开始磨起刀来。
春和街二十一号浓烈的血腥味道很快就飘到了街道和隔壁,没有多久就有人发现了屋内触目惊心的惨烈场面,虽然这伙人犯下的罪行足够砍几次脑袋,但全部身首异处死于屋内,还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也惊动了不少的人,有人担惊受怕,有人弹冠相庆。
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城卫就查到了凶手,因为早上木凡押着二十多人浩浩荡荡行走在街道上的时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看到。
三十多名身披盔甲手执刀剑、神情凝重的城卫分成两队,从巷子的两头向着木凡的家走来,堵死了逃走的道路,不过来到木凡三丈之外时,全部都停了下来,谨慎地望着若无其事低头磨刀的少年。
城卫的实力自然要比那些地痞流氓要强上一些,加上盔甲和精良武器,随便拉出十个也能将三、四十人的地痞流氓斩首,不过面对年仅十二岁却能冷血到连杀二十多人然后从容离去的木凡,即使他们有城主盟这个大靠山和盔甲武器,仍然显得小心翼翼。
“咯咯咯……”
一阵机簧上紧的声音,清脆而充满力量,五把手持弩箭对准了木凡微微弯着的背部,对于嗜杀成性的恶徒,城卫的做法一向是就地正法,虽然木凡杀的是该杀之人,但如此危险的冷血之人,他们没有谁有胆量上前将铁索套在他的身上,并有信心押到大-牢中去。
“嗖~”
一名收到城卫队长眼神示意的城卫扣动了机簧,黝黑的箭羽划出一道细线,射向木凡的后背。
这种手持小弩箭射程比普通弓箭要短许多,不过在近范围内的杀伤力却要远比弓箭强大许多,十丈之内足可以射穿人的躯体,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
木凡的腰在一瞬间直起,磨好了的龙纹刀反手扫出,刀面拍在箭羽上,将劲射而来的箭羽硬生生拍的转了一个方向,并且速度没有丝毫的减缓,射向守在巷子另一头的城卫。
“笃~”
箭羽射中一名城卫的胸膛,穿透了坚硬的盔甲,只在外面露出一指长的箭尾。
“我敢杀那二十多头牲畜,就不担心你们会找上门来,要我跟你们回去,可以,但不要动刀动枪的,刀剑无眼也无情,虽然我未必敌得过你们,不过绝对可以拉上十个八个为我陪葬。”木凡站了起来,露出了邻家男孩那人畜无害的纯真笑容,手中的龙纹刀在剧烈地震动着,晃出了闪闪的光芒。
“唰~”
手一扬,龙纹刀向前射出,插在家门口两米之前,刀柄摇晃不止,木凡向着家中走去,微笑着说道:“谁敢越过这把刀,我就断他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