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伤的不轻,身上的肥肉虽然比较多,但经不起重拳的打击,这些少年都是修炼多年的天才,拳力早就可以做到隐而不发,只有击打在身上的时候才会迸发而出,全部灌入到对方的体内,这样造成的伤害将会更大。
没有修炼过“如来佛身”,没有如木凡一样强蛮的筋肌骨肉,吴德身体的承受能力自然会低了一个级别,奋不顾身冲入战斗中,只能以庞大的身躯为木凡的背后竖起了一道屏障,以相对脆弱的肉身承受别人的拳脚。
当木凡一记掌刀劈翻陈之平,踏着陈之平的胸膛俯视的时候,吴德知道自己赌对了,过命的交情通常只有在危难中才能建立,经过这次事件,即使木凡不当他是兄弟,也一定会当他是朋友。
一个重情重义、为了家人愿意放弃自尊和生命的人,对兄弟和朋友自然不会薄情寡义,这样的人只要不做出背后捅他刀子的背叛行为,无论是何种艰险困境中,他就会义无反顾一辈子保护着你。
就像现在面对身体强壮如塔的来者,木凡第一时间是自己向前一步,将吴德护在身后,即使知道在陈之平叔叔强大的实力之下,这种防护相当于没有。
陈之平的叔叔咧嘴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右手五只合拢握成一个如沙包大小的拳头,拳面泛着淡淡幽光,仿佛一块坚硬的沉铁,这样的拳头连坚石都能像豆腐那样轻而易举一拳砸碎,人的头颅自然会比***加的不堪一击。
木凡露出无奈的苦笑,在一脚将陈之平踹飞的时候,他就能想到后果会非常的严重,最坏的后果就是被武殿严厉惩罚之后扫地出门,父亲的病不能继续得到医治,母亲又要重新经历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日子,然后被陈之平背后的势力轻易碾碎。
不过却没有想到报复会来的这么快,以陈之平叔叔的实力和在武殿中的地位,要杀他一个刚刚进入武殿的外门弟子,估计不会难于杀一只鸡,但木凡不后悔,因为陈之平践踏的是比他尊严和性命还要重要的母亲的声誉。
“如果他是死狗的话,那你就是一只蚁蝼。”陈之平的叔叔缓缓抬起拳头,对付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根本就不需要施展“叠浪腿”。
吴德在陈之平叔叔的阴冷目光下不寒而颤,在强壮如山的身躯之前,他面露绝望的神情,就连浑身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如果不是看到木凡挡在他身前纹丝不动的背影,估计都摊倒在地了。
但他也不后悔之前的选择,因为以他的资质可能在三年之后就被淘汰出武殿,以他的个性也做不到在陈之平之前像狗一样被呼来唤去,想要让以后的人生变得波澜壮阔,就得在关键时刻作出正确的站队。
陈之平有家族作后盾,或许有可能成为百万人之上的强者,但所有跟随他的人,无论共荣辱还是共患难,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条狗,木凡就不一样,能被他视作朋友兄弟的人,就永远都是朋友兄弟。
陈之平叔叔的出现,有人欣喜有人忧愁,那五六个被木凡打趴下的少年感觉欣慰,虽然身上有着不是骨折就是内伤的各种伤势,但觉得付出再大也是值得的,只要得到陈之平的认可,或者说陈之平叔叔的认可,以后在武殿的道路将平坦宽阔许多,而那两个在最后时刻退出的少年则是满脸的无奈和苦笑,付出了一身伤痛,还搞得两边都不讨好,这顿白挨打还算不了什么,他们主要担心的是以后陈之平给他们小鞋穿。
木凡无喜无忧只有恨,这样的结果他早就预料到,穷人的性命贱如狗,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像很多被沉入荷花池底下的那些人一样,死后根本就引不起一丝波澜,木凡不恨自己贫困的父母,只恨这个不公的老天爷,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烈酒入喉、对天长骂的感觉,就如当年疯癫的爷爷一样。
陈之平叔叔挡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气势,在实力差距十万八千里的情况下,让木凡连逃跑,甚至抵抗的念头都无法生起,但他既然将自尊和生命都愿意舍弃,自然就不会在乎生死,陈之平叔叔的嘲讽藐视对他更加产生不了任何的效果,淡然说道:“给我十年时间,你在我面前连蚁蝼都不如。”
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之平叔叔竟然哈哈一笑,然后低头俯视着木凡说道:“活一百年的蚁蝼还是蚁蝼,即使给你一万年,你仍然超越不了我,别想着用激将法试图让我放过你,今天你必死无疑。”
陈之平叔叔不愿再多废话,扬起拳头对着木凡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呼啸声如春雷,破空声震耳欲聋,平地仿佛刮起了大风。
两人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体形,还有对武学的理解感悟和多年的苦修积累。
相距五米,拳头一闪就到了眼前,快到木凡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只能看着一个如铁锤一样的拳头从远到近,从小变大,当他看清拳头上的纹路的时候,拳头离他的面额已经不足一尺,拳头破开挤压的空气向前撞击在面部上,让他面部肌肉下陷变形,双眼刺痛呼吸困难,感觉下一刻脑袋就要像个熟透的西瓜一样炸开。
陈之平叔叔的拳头与木凡的脑袋之间的距离没有继续缩短,那个硕大的拳头在木凡的眼中迅速变小远去,当他在疑惑不解惊讶中回过神后,才发现并不是陈之平收回了拳头,而是自己莫名其妙往后退出了十多米。
望向前方,不可一世嚣张无比的陈之平叔叔仿佛变脸一样,神情在一瞬间就变得恭敬谦卑无比,抱拳弯腰向前施礼道:“见过伍老前辈。”
风城武殿内的武者可以不知道殿主是谁,却不能不知道一个姓伍的老古董,因为殿主可能一年半载都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但伍老古董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们的言行,一旦发现有过分的行为,刑罚将会从天而降。
顺着那些被打趴下的少年惊恐的目光扭头望去,木凡看到了一张永远呆板没有表情的冷漠脸孔,不过在死里逃生的木凡和吴德看来,这张脸无比的慈爱和蔼。
必死又生还的经历几乎抽干了他们身上剩下的那点精神和力气,松了一口气之后很想就地坐下倒头睡个昏天暗地,不过事情还远没有结束,他们还得强撑着面对武殿的处置。
伍老古董向前跨出几步,望着陈之平的叔叔问道:“陈清风,为什么要对外门弟子出手?你可知道这是武殿律例中严禁发生的?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介意让你去律例阁坐坐。”
语气算不上咄咄逼人,却显得异常有霸气和气势,敢于对陈清风这样说话,不仅仅是因为伍老古董负责着律例阁,主要还是其实力深不可测,有资格像陈清风视木凡为蚁蝼那样将他视作蚁蝼,而陈清风还不敢有一点的不满,这就是强与弱和尊与卑最为直接赤-裸的表现。
在一众小屁孩面前被人如此义正词严责问,陈清风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尴尬气恼,即使有也只能深埋在心底,依然恭敬地答道:“不敢触犯武殿的律例,只不过是与他们闹着玩的,不当真。”
虽然知道陈清风言不由衷,但伍老古董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毕竟陈清风并没有对木凡造成实质上的伤害,点点头道:“那你离开吧,这里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陈清风面露难色,毕竟自己的侄儿还躺在地上,明显伤势很重,而打伤侄儿的凶手就在眼前,睚眦必报的他不甘就此放弃,但也不敢胡乱造次,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指着木凡道:“这位外门弟子性格暴戾凶残,打伤了这么多的同门,还望前辈严惩。”
伍老古董双眼一眯,两道如利刃的目光透射而出,犀利如刀,阴寒似冰,冷声说道:“律例阁的事情,何须你来指手画脚,是不是觉得当上了秦疯子的狗,就有胆量有能力胡乱咬人了?信不信我敲掉你的狗牙?”
陈清风大汗淋漓,把腰弯的更低,急忙说道:“是晚辈不懂规矩,请前辈息怒。”
“滚。”
未动一手一脚,未出一招一式,在木凡吴德面前强势无比高高在上的陈清风犹如丧家犬一般落荒而逃,非常的狼狈,就连重伤倒地的陈之平都顾不上,不过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望了木凡一眼,眼神怨毒阴冷。
伍老古董并没有急着为受伤的弟子疗伤,而是转过身望着木凡,戏谑地说道:“看来藏书阁的活还不够你忙啊,竟然还有时间和精力与人打架,看来得给你加重一下担子了,立即回去藏书阁抄写《九脉心经》,错一字重抄十遍。”
虽说与伍老古董相处了一个多月,但木凡仍然捉摸不透他那飘忽多变的性格,更何况刚刚还将他从陈清风的拳头下救回一命,所以不敢反驳和不满,立即低头乖乖回去藏书阁。
在木凡离开之后,伍老古董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遍,道:“都去找武殿大夫医治一下,明天自觉到律例阁接受惩处。”
当所有的少年相互搀扶离开了练武阁后,一道身影飘忽而至,竟然是平常难得现身的殿主雷雨。
“你真的要让他抄写《九脉心经》?这样会不会把他糟蹋了?”雷雨背负着双手,微皱着眉头问道。
伍老古董依然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不抄才真的糟蹋了,抛开人族如今的危急处境不说,就是风城在九城之中一直处于垫底的位置,总要搏一搏找个翻身的机会。”
雷雨目光一亮道:“你觉得他可以?”
伍老古董微微抬头,似乎望穿了练武阁的屋顶,目光投入到浩瀚无比的天宇之外,道:“不知道,不过这是他的命,无论好坏,这条路他都得走下去,败则成废人,成则一飞冲天,化天外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