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米从地面上爬起来,睁着困惑的眼睛说道:“对……对不起,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该死,看看我的礼服,你赔得起吗?”一位长着斗鸡眼的中年男士生气地喊。他一只手擦着衣襟上的鸭汤,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朝萨米泼去。
咖啡泼到萨米的脸上,沿着脖颈流下,浸湿了白色的衬衫。一名秃顶的老头拿着餐巾擦着下巴上的胡须,同时惊叫道:“是谁啊?没长眼睛把我的胡子烫掉了好几根!”
大伙在惊讶过后,开始乱喊乱骂:“你忙死啊!我们不是来看你滑冰表演的!演杂技去马戏团!该死的,我被你烫伤了!我要投诉食品药物监督管理局,吊销酒吧的营业执照!”
酒吧经理的脸色苍白,一边走一边骂,旋风似的来到萨米的身边,扭住他的肩膀不停摇晃,同时用严厉的口气喝道:“你喝多了?这么多客人都让你得罪了,今天扣你三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你说啊,让我这个经理怎么办?还……还在那儿傻站着,快过去给客人陪……赔不是啊!”
萨米很不情愿地看着酒吧经理,一脸的无辜,他皱着眉头,轻轻耸耸肩膀说道:“这不能怪我啊!是你让我快点的,如果不是你冲我乱喊,我怎么能出错呢?都怪你!”
酒吧经理用可怕的眼神狠狠地瞪了萨米一眼:“把糟蹋的食材全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多好的鸭子,只……只能喂猪了!还敢嘴硬,我告诉你……你必须对一切的后果负责!”
酒吧老板为了表示对顾客的尊重,伸手拿起桌上一个空的玻璃酒杯,到酒桶里注满啤酒,然后举起酒杯对所有的顾客说道:“为了表示歉意,今天的啤酒一律免费,另外烫伤的顾客和受到惊吓严重的顾客还可以得到超值大礼包,价值1000元的购物券。”酒吧老板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接着补充道:“现在请大家畅饮啤酒,尽情享受音乐和舞蹈!”
“音乐!舞蹈!来啊,用你们疯狂的激情!来啊,大家欣赏跨越时空的激情表演!”,酒吧老板对着乐队和金发美女用力地挥手,扯开喉咙大声叫喊。
酒吧老板走到萨米的身边小声对他说道:“今天产生的一切额外费用都在你的工资里面扣,记住,下回小心点!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我就送你去警察局!”
电子吉他响起优雅的旋律,舞台会面传来有节奏的鼓声,男主唱狂野的歌声震得天花板不停跳动,美女们跳起激情的舞蹈,闪光灯在她们的头顶交相辉映。酒吧内吵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每个人,包括酒吧经理在内,都兴致盎然地看着台上的激情艳舞。美女们在台上卖力地跳舞,劈腿,摆臂,膝盖互相接触。刚才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了,酒吧里到处都是爽朗的笑声。
娜塔莎手握着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身边的爱德华,在其中带着柔情蜜意。爱德华原本苍白的脸被火辣的伏特加烧得通红,从嘴唇和鼻孔溢出醇香的酒气。马克和格纳普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吆喝着,拳头和手势在头顶不停挥舞,他们们对这种粗鲁的划拳游戏特别着迷。输得的一方把一大杯一饮而尽,同时拍着隆起的肚皮大呼过瘾。约翰和约瑟夫色迷迷地看着舞台上的美女,眼神跟着白皙的大腿一起跳动,身躯像是飘升的轻烟荡在半空中,随着美女的步伐摇晃,嘴里哼着下流的小调和令人狂野的歌。
萨米满脸的晦气,手指按着早已酸痛的肩膀,略微伸直麻木的腰小声地抱怨着。酒吧经理令人厌恶的声音再次从远处传来:“这张桌的客人,沙拉和面包没有了,他们要求再来五份!”
萨米答应了一声,急忙一路小跑向后厨的方向跑去。只过了几秒钟,萨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酒吧里,他的手端着托盘仍在不停地抖动着,步伐很快,但是平衡的技巧明显好了许多。
约翰指着舞台上的美女声音沙哑地说:“看啊,她们多像是一群性感的小妖精,手和脚以游泳的姿势向前推进,想要捕捉身边瞬息即逝的光亮。疯狂的电吉他让我深受感动,酒杯发出‘叮当’的声响,一种神奇的力量变化为霹雳闪电,与愤怒的暴风雨,我被天上的一道闪电击中。我的身体在不停颤抖,和声女神在舞台上游荡,少女的身影闪耀在红色的光芒之中。命运让我风流倜傥,让含笑多情,请你们现在抓住我的手!抓住我的手!”
约翰径直向舞台冲去,嘴里不停叫嚷,如同一头快要发狂的兽。爱德华猛地挥手,对其他匪帮成员喊道:“快拦住他,疯了,约翰疯了!”
约翰像一个鬼魅,肥胖的身体不停跳动,伸出手奔向舞台。他的眼睛向上翻着,嘴里吐出鲜红的舌头,头发乱蓬蓬的,坡着脚像是在跳爵士舞。
约瑟夫第一个冲过去拦腰抱住约翰,但是约翰发狂地蠕动,用力甩开约瑟夫,约瑟夫沿着地板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最后撞到台阶上磕破了头。马克和格纳普一起扑了过去,一个按住约翰的头,另一个扭住他的手。其他的匪帮成员蜂拥而上将约翰牢牢地按在地面上,约翰的喘息声和大家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约翰在惊恐之余不禁口吐白沫,全身痉挛,手臂无助地颤抖。
娜塔莎捂住自己的嘴叫了起来:“天啊,约翰确实疯了,快叫医生!”
酒吧里的顾客开始骚动,大家迅速散开向酒吧的门口挤去。一声刺耳的枪声‘砰’地响起,烟雾弥漫,空中散播着硫磺的味道。混乱的场面逐渐让眼睛变得模糊,流氓们手挥脚踢,拆掉椅子腿一阵胡敲乱打,到处都是声嘶力竭的喊声和流氓的怒吼。椅子腿在顾客的头顶飞舞,一位老太太托着蹒跚的步伐,在人群中左右摇晃,哭喊着伸出绝望的手。
马克拔出匕首用力挥舞,同时嘴里嚷道:”都别慌!谁是医生赶紧站出来,病人快不行了不知道吗!你们难道都没有同情心啊!”
马克抓住想要溜进厨房的萨米凶狠狠地问道:“谁是医生?快说!不然我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萨米的眼睛跟着匕首晃来晃去,惊叫了一声差点昏过去。马克抓住他的脖领子,拼命摇晃:“说,到底谁是医生!小样,装休克我也不放过你!到底说不说!”
萨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后厨有学过医的厨师,你先……松开点,我……我快没气了!”
马卡微微松开手,萨米喘着粗气回答:“后厨有一个懂药膳的厨师叫‘蒂姆’,他说祖上是行医的后来改行做的厨师。平时总跟我们吹嘘,说包治百病,什么肝炎,胃疼、小儿麻痹、妇科病都难不倒他。”
连环谋杀(四)
马克的脸上露出恐怖的微笑,他拍拍萨米的头说道:“小子,有你的,平时观察的挺仔细嘛,去把那个叫‘蒂姆’的厨师给我叫过来!”
萨米提心吊胆地走在前,马克握着匕首紧跟在后,两个人走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后厨的门口。萨米停下来,回过头呆呆地看着马克。
马克走上前把匕首顶在萨米的腰部,喊道:“快,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敲门进去,病人不能再等了。”
匕首闪烁着寒光,萨米感觉一股寒气从脚跟一直窜到脑门,他小心地向前挪动着脚步,同时努力松弛腰部几乎僵硬的肌肉。冰冷的寒气冲进大脑,身边不断增加的幻觉难以驱散,仅剩的一点意识也几乎完全消失掉。
萨米走到厨房的门口小声说道:“里面有人吗?我是服务生萨米,有一位客人点了红烧牛排,把门打开行不?”
厨房的门裂开一道小缝,一双小眼睛盯着萨米上下打量了一番,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原来是萨米啊!你又不是外人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想吓死人呢!快进来,客人究竟要什么口味的红烧牛排,我告诉厨师蒂姆。”
厨房的门朝两边缓慢地打开,萨米和马克挤了进来。萨米指着一个带着厨师帽的圆脸厨师高声喊道:“就是他了!”
手握菜刀的厨师蒂姆打了一个激灵,胖嘟嘟的双手一阵颤抖,眉梢也跟着一起跳动。他急忙丢下手中的菜刀,眼睛盯着菜板自言自语:“天啊,坏了,经理来查食材了,我……我该怎样应付呢!我……”
马克握着匕首朝厨师蒂姆走来,他在蒂姆的周围转了几个圈,阴沉着脸样子非常恐怖。周围的厨师和小工吃惊地看着马克,小心些翼翼地退到厨房的一角。马卡用匕首挑下蒂姆的厨师帽,朝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蒂姆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嘴角哆哆嗦嗦地说道:“别……别冲动,既然暴露了,我……我交待还不行吗?在冰箱的最下层我藏了半只火鸡,那是想回家给……给我老婆过……过生日的。在食品柜里藏着一袋羊肉卷,那是给我姑娘准备的,她……她爱吃涮羊肉。还有一袋肉骨头放在休息室的床底下,那是给我家小狗赛尔*赖波准备的零食。”
马克愤怒地用匕首指了指厨房的一个角落,蒂姆急忙回答:“那些牛肉不是我藏的,是他们想在下班后聚餐用的。我告诉你,他……他们还偷偷藏了一桶色拉油!”
厨房里的厨师和小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们向蒂姆投来了怨恨的目光。
马克生气地吼道:“我不是检查食材的,我想请医生,服务生萨米说你精通医道!我有一名同伙得了急病,现在你必须跟我走!”马克说完揪住厨师蒂姆的衣领,向厨房外面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