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精修为千年,岂是陆远能敌,却见陆远一个后跃,手掌微张,一个“卍”的佛家符号隐隐在空中闪现,黑熊精便被火燎一般,惨叫一声缩了手,然而终究劲力已发,陆远纵然后缓解攻势,还是劲风逼的趔趄退了五六步,心中气血翻腾,一时间抚胸调息。
静言见陆远不过三天,竟然能悟出佛道,溶于自身修为,不由也暗赞陆远天资极高,世间罕见,然而终究太过年轻,不是千年黑熊精之对手,眼见黑熊精又要攻上,静言则一跃而上,震天一声吼,口中吐出一股旋风,席卷而去。
一见黑熊精与静言斗到了一起,猿精,兔妖也立即上前相助,林晓筱和落尘也不含糊,幻华剑之光和漫天莲华便瞬间笼罩了天空,陆远调息完毕亦立即加入战局。
两拨人便斗的难解难分,龙门石窟前风声不断,各色光芒闪现,烈风扫过石窟,吹的石屑灰尘乱飞,静言珍惜这百年佛教宝库,施展不开威力,兔妖最为狡猾,看穿静言的心思,便喊道:“大哥!二哥!咱往洞窟里面打!”众人身旁乃是龙门石窟第一大窟,奉先寺,里面有约五丈高的卢舍那佛像,为唐朝所建,端庄精美,乃世间珍宝,黑熊精闻言立即一声大喝,双手两股劲风疾出,眼见卢舍那佛像就要被毁。
静言大惊,连忙一个跃起,用肉身硬生生抗住了黑熊精的攻势,光芒爆裂之中,静言落下地来,已然受伤,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林晓筱怒道:“卑鄙的家伙!”话语间,林晓筱幻华剑脱手,悬空立于身前,剑尖直指上空,她双手抱圆,虚空划了个太极之形,黑白之光立现,遍洒在夜色之下。
术法,太极玄天。
“晓筱!我来助你!”陆远一个上前,长刀悬于青天,双手结佛教宝山印,口中默念光明神咒,瞬间长刀金光大盛。
术法,灭魔佛光。
幻华剑与玄铁刀便卷着青金之光,袭向三妖,兔妖道行最低,一时不能挡,青金色的光刃不停袭去,伤及他的元真,兔妖一时哀嚎不已,连忙退至一边。
陆远和林晓筱佛法道法一起攻击,竟然颇有奇效,龙门石窟又乃佛教圣地,对妖邪亦有震慑之效,两人惊喜的对望一眼,继续两两配合,再有落尘相助,一时间引的黑熊精和猿猴精连连招架,无法继续破坏石窟。
挡得片刻,静言也调息完毕,再入战局,正当两方又缠斗不休时,突然听到“轰隆”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却看见不知道何时溜走的兔妖正站在慧禅的真身佛像之前,而慧禅的那尊真身佛像,已然碎成了许多块,佛座下方,隐隐透出光芒来,想来正是那莲花舍利。
洞外二妖立即喜不胜喜,“三弟!快将它取下来!”猿猴精大声喊道。
静言见慧禅真身佛像被毁,五百多年的执着瞬间涌上心头,她心神大乱,牵动内气,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陆远见状便道:“静言,你莫要心急,慧禅大师的莲花舍利,我们拼了命也要护住。”新仇旧恨,想起兔妖的奸诈心机,先吞人参精,再夺莲花舍利,陆远的面上一派怒容,煞气大盛,手中玄铁大刀青,金之色不停流转,兔妖取了舍利欲逃,陆远却去的更快,一个去势在佛龛入口堵住了兔妖。
陆远精进了修为,此时又再盛怒之下,不由神威大盛,与兔妖几日前相见,大为不同,兔妖被它威势所慑,心中存了忌惮,不由退后一步。
林晓筱和落尘则在外部对战黑熊精和猿猴精,落尘因牵了怒,莲华瞬间大灼,也颇具威力。
兔妖眼睛转了一转,面露嬉笑之色:“这位兄弟,你要莲花舍利,给你便是,别动怒啊。”说话间便将舍利向前一递,陆远一愣,便上前去接,右边就露了空隙,兔妖此乃虚晃一招,一见缝隙,便立即收了舍利便化作旋风欲掏出洞去。
陆远心念更快,怒喝一声:“想跑!”大刀一挥,心中怒火熊熊化作一股极其猛烈的青金之光直击上兔妖所化之旋风。疾风,耀光顿时四处飞溅,又困在狭小的空间之中,刮的佛龛中碎石乱飞,更卷的猛烈。风声激荡中,那兔妖便从风旋中跌出,轰然倒地,已然昏厥,手中犹自握着拿莲花舍利。
陆远一口咬破手指,临空书符,口中念起降妖杀鬼咒:“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服龙剑,五福之章,统领神官,三五将军,有邪必斩,有怪必摧,敷祜福祥,启悟希夷,邪怪消灭,五帝降威,护世万年,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
陆远欲用降妖杀鬼咒散去兔妖四百多年的修为,以他的修为却有几分吃力,陆远半点不敢分心大意,只见他手中书符不断,消耗精血甚多,脸色便又有几分发白,真气流失。降鬼杀妖咒的作用下,兔妖的化身便开始收缩扭曲,兔妖察觉到了痛苦,口中呻吟不止,不断的挣扎着与陆远法力抗衡,笼住兔妖的青光盛了又衰,衰了再盛,如此几番,陆远已经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上流下来,却手中口中犹自不停,直至兔妖的反抗越来越弱,直至消之弥形,现出了真身,一只白色的兔子。
陆远这才舒了一口气,欲要低头捡起莲花舍利,却一个站立不稳,栽了下去。
听到佛龛里的动静,众人都十分揪心,黑熊精便连声喊道:“三弟,三弟!舍利拿到了没?”
陆远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将舍利揣入怀中,一手提起软成一摊的兔子,用长刀撑着身体,走到了佛龛之外,只见他抬手将兔妖真身一掷,直扔到黑熊精的脚下:“还你的三弟!”
黑熊精和猿猴精一见,都是大惊失色,悲伤愤怒齐齐涌上心头,黑熊精仰天长啸:“你破俺三弟数百年修为,俺杀了你!”话音刚落,他便前爪着地,向着陆远狂奔过去,陆远早已虚脱,哪里躲得掉,林晓筱和落尘连忙飞身扑救,却被猿猴精拦下。
危急时刻,一道矫健的白影闪过,只见静言正面迎向了黑熊精,一黑一白光芒交接,激发出无数的斗旋,黑熊精化出了真身,两只猛兽厮打起来,哮吼间云雾吞吐,气震山林,两只猛兽从地上打到了天上,风卷云雾天地暗,又从天上打到水中,搅起一河怒波翻滚,最终两兽摔回了石窟之前,均已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猿猴精一见三妖,两妖皆败,只剩了他一个,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莲花舍利,当下抹了抹眼泪:“大哥,三弟,待我来日再为你们报仇。”便又化作一阵妖风遁形了。
四人牵挂静言,便不去追,齐齐了围了上来,陆远便要上前散了黑熊精的修为,却哪还有力气,走了两步便脚下踩空,绊了一个趔趄,只觉得一双小手伸过来扶住了自己的胳膊“我来吧。”耳旁是少女柔软的话语,陆远侧头望去,正对上林晓筱月光下对他微微一笑,面容娇美,清丽不可方物。
公良斐连忙上前查看静言伤势,然则静言拼了全部的修为与黑熊精斗的两败俱伤,又哪里救得了。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公良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静言既知自己无力回天,却异常的平静,她的目光越过了众人,直直的望向了那尊守了五百年的佛龛,里面,慧禅的真身佛像已然破碎,不复存在。
静言的眼中闪过留恋之光:“五百年了。。。。我终究是没有守住他。。。。也不知入了轮回,来世还能再见否。。。。”
突然头上传来庄严之声“痴儿。”同时,煌煌金光从众人上方撒了下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云端上现一僧人,身着黄色僧衣,脚踏流云,气度祥和端庄,眉目清朗,依稀便是那慧禅真身佛像的模样。
静言的眼中涌出了泪水,目中满是思念之色:“你。。。终于出现了。。。五百年了,我总是想,只要我在这里等着,若你转世投胎,冥冥中或许还会再来此处。。。。若你封了佛,便可怜我,见上我一见。。。。五百年,你。。。终于显灵了。。。”
慧禅摇了摇头:“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痴儿,五百年了,你却还不了悟。”
静言苦笑一下:“我只是个妖,妖不求大成,不求长生,漫漫苦修之中,只想明白本心。。。为何而生,为何而死。。。而我,便是为你。。。”
慧禅叹了一口气:“你这份痴念因我而起,却只有你自己可解,各人修道不同,不可强求,这大概便是你的劫难,如今你命数已经,即将前往轮回,望你下一世中,可以得到解脱。”
静言缓缓摇头:“我不想得到解脱。。。我不想入了轮回却找不见你,生生世世的孤单,怅然若失。。。若你真的念及主仆之情,让我得到解脱,便让我永远陪着你。。。化作一盏灯,一颗佛珠。。。我不求你心染尘,只求可以天天看到你,你。。。便是我的问道所在。。。”
静言哀声婉转,一派深情凄楚动人,陆远四人听到均心有不忍,公良斐便道:“慧禅大师,你便成全了它吧,佛祖高高在上,然则众生在红尘颠簸,却仍然不愿舍弃红尘,六界中,既要有大道,又要有凡俗,才是天道运行之理。”
慧禅微有动容,他凝目打量了公良斐半晌:“难怪你会如此之说。。。你。。。”慧禅又立即收了口:“佛道本不是绝情之道,乃是修出大慈悲之心,万事随缘。既然你执念如此。。。。”慧禅微微思虑后便道:“如今吾已回归本位为观身无常尊者,静言,吾今日便收你为坐骑,只不过修佛清净,以后你的言之官能便不可再用,你,可愿意。”
无非是不能言语而已,静言所求的只是永世陪伴心中之人,她面上露出了欣喜之色,缓缓点了点头。
慧禅一道金光收走了静言,又转向陆远四人,陆远连忙从怀中取出莲花舍利,仰面道:“大师,这舍利子。”
慧禅微微一笑:“你四人虽不修佛道,却心怀慈悲,视众生平等,也算颇有佛缘,这舍利子,便送你们吧。”他便对陆远说:“这位施主,请拿出你的武器。”
陆远依言,双手持了大刀上前,只见慧禅右手微扬,那莲花舍利便腾空而起,不停凌空旋转,最终旋落在陆远的玄铁刀面之上,只见那莲花舍利越旋越快,化作一片金光,渐渐融入了玄铁大刀之内,那刀面上便仿佛渡了一层光,隐隐透出金色,陆远心中大喜,不由将新成之刀抡起来挥了两下,果然威力大增,陆远待要抬头谢过,却哪里还有慧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