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陆远仿佛被蛇咬一般跳了起来:“我不修!”
弑天面上露出不屑之色:“我以为你是个通透的,居然也这么迂腐,仙魔本是同源而生,所谓修仙修魔无非是功法的不同,你既不以单纯善恶来分六界生灵,难道功法也有善恶了?”
陆远无言以对,思索了一番:“魔功霸道,扰人心智,我不会修成个嗜杀无渡的狂魔嘛?”
弑天从牙缝里“呲”了一声:“那些仙魔情仇的话本子看多了吧。”
陆远:“。。。”
弑天又耐心道:“魔功霸道却是没错,凡人之躯修炼常常经受不住,内息爆裂,对肉身损害极大,至于那些练成杀人狂魔的,也得有那个根骨才行,你以为你有嘛?”
陆远一把捂住心口,满脸受伤的神色:“我没有嘛?”
弑天笑道:“你根骨清奇,但非成仙之骨,若是被魔功扰乱心智,估计也就挥刀百人的性命吧,成不了那种一挥刀方圆十里成灰的祸害。”
虽然有些受打击,陆远还是正色道:“前辈,我不休,若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无辜之人,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会内疚一世的。”
陆远又望向林晓筱:“更何况,无论怎样,最亲之人总是伴你左右,若是真有差池,最先伤的却是最在乎之人,所以,我现在每一个选择都要郑重,不能肆意妄为了。”
林晓筱回望陆远,两人的手仍然紧紧相握。
陆远心中微叹,往日里总嫌公良斐和落尘酸掉牙,等真的轮到自己了,才发现情深似海,原来万般言语都不足以表达其一。
弑天却面现沉思,原来太过偏执伤人伤己,这道理万年来,居然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告诉他,想到往日那些仇杀,若是昔日欲念不那么深重,自己在乎的人们或许会活的更好,而不至于众叛亲离,最后孤守千年。
弑天叹了口气:“我以前总是嫌神族虚伪,现在想来他们更偏向与中庸之道,魔族只求唯我独尊,武力至上,看来我们魔族战败,也是注定。”
弑天又缓缓扫过陆远:“小子,你同修佛与道,心性坚韧,才使得你早早的就突破了开光之境,魔功主练体魄,少习一些只会对你有益无害,更何况,魔功乃进益最快的一条修行之道,你真的不想试试嘛?”
陆远闻言便有一丝心动,这一路太多的力不从心,他如今心中,的确是渴求力量的。
“只修一些,当真无事?”
“小子,神佛魔本就是天地同源而生,不过是后天才有了分别,佛法修心,道法自然,魔道修的是个‘我’,你又可曾想过,若是三法合一,其实才是天地间的奥妙所在?”
一番话说的陆远和林晓筱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林晓筱才缓缓道:“公良曾说过,佛法修心,虽与道法修真方式不同,却可以相辅相成,难道魔道也可以?”
弑天又道:“这想法不是我说的,而是炎帝说的,上古之时,本是神农治理大荒,神农老儿‘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一片仁心,不以种族而分,我是极其佩服的,可是神农的统治逐渐式微,天下三分,黄帝,炎帝,蚩尤都是野心勃勃之人,已然已经分了道,自然尊自己的道为上,谁又会去考虑神农的主张呢,若不是我再次精修千年,许多事情看的通透,我也是对这说法不屑一顾的。”
陆远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期翼从心里冒了出来,看到了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新路,想要变强,或许真的要做一个别人所不能够,也不敢为的事情。
陆远的表情放出光来,点头道:“我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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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陆远和林晓筱掉入这片困境,已经有五天了,林晓筱又扯了一块黑乎乎的鸟肉,却实在无法下咽,干脆扔到了一边,转头看着正在专心练功的陆远。
自从陆远随着弑天修炼魔功那一天,他就完全沉浸入内了,魔功霸道,极短的时间内便可以有极大进益,陆远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够随心所欲的调动自己身体中的力量,摸索到爆发的极限。
陆远心道,无怪人不可修魔,这种力量仿佛凭空而出的错觉,实在是很容易让人沉沦,得意忘了形,便被力量反噬心灵,虽然只修炼几天,他也被常常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而诱惑,往往默念心经才得以平复。
今日再次修炼完毕,陆远收了功法,正暗自揣摩自己的功力变化,一抬头对上林晓筱明亮关切的目光,却见她的秀美的容颜清瘦了许多,神态虚弱憔悴,不由突然醒悟过来,连忙自责自己整日沉迷练功,却忘了困在此地,食物水源都不充足,连累她跟着自己吃苦。
他便连忙起身,走向了林晓筱,在她身边并肩坐下,轻声道:“晓筱,我们明日就想办法寻路出去吧。”
林晓筱眨了眨大眼睛:“可是,你如今功力日益千里,不如多修炼一些时日。”
陆远摇了摇头:“我之所以着急修出大成,便是想要守护你,可是你如今日益憔悴,不能在耽搁了,我带你回纯阳派请师父为你疗伤,或者我陪你回西华,你师父若是凶你,我替你挡着。”
林晓筱温婉一笑,将头颈轻轻的靠在了陆远肩上:“陆远,我没事,或许是因为这阵子太过劳累才会陡然变的那么虚弱,还是以前在家中太娇惯了。”
陆远伸出手握住了林晓筱冰冷的小手,笑言:“胡说,我最初见到你的时候,你凶的像只小母豹子,哪里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想起两人初遇的情形,林晓筱不由“扑哧”一笑,笑完之后眉间又多了一抹忧愁:“这地方如此古怪,我们会不会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陆远又紧了紧攥着林晓筱的手,坚定道:“为了你,就是打破着苍穹厚土,我也要寻出一条道来!”
林晓筱心中感动,靠在陆远身上久久不言语,许久才悠悠道:“陆远,你还记得嘛?我们被困在龙门山的那一次,那时候我心中害怕,因为有你在,才觉得安心,你这个人外表大大咧咧,却是个极其可靠重情义的人,那一天我就知道了。”
听到林晓筱夸赞自己,陆远不由心中微微羞赧,却又暗自欣喜。
“所以,这一次,我丝毫没有害怕和担忧,因为有你在,一切都会变好的。”
“晓筱。。。”
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的种种,林晓筱总是毫不犹豫的给予自己信任,她纯美,善良,勤于自省,因为有她的存在,自己才能始终保持本心,不在这六界纷争中迷失的方向。
若此番劫难退去,公良斐和落尘不再因身份相隔,自己便用一生的时间去陪伴林晓筱,两人一起习武修真,做一对神仙眷侣。
想到以后,陆远不由突然脸红起来,林晓筱察觉到了异样,抬头看见陆远的窘样,奇道:“陆远,你怎么了?练功走火入魔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抚摸陆远的额头。
接触到少女软弱娇嫩的肌肤,陆远心跳的更快了,觉得对天仙般的林晓筱产生冲动实在太过亵渎,然而又止不住心底的悸动,连忙坐直正色道:“我没事!”
林晓筱虽不明就里,却觉得陆远的窘样十分有趣,便笑着凑上去:“真的吗?”
陆远连忙跳起来就躲:“别,别过来,不如我,我就。。。”
林晓筱也跟着跳起来,格格娇笑,踏步上前:“你怎么样啊?”
“我。。。我。。。我就跑了!”
幽暗苍凉的时空里,撒下两人的欢笑,弥漫的温情使这片阴森之地中,也多了一丝明媚。